不知道怎样熬到了卯时,只知道,顺公公在帐帘外启禀的声音时,是带着一丝异样的:
“万岁爷,该起了。”
“嗯。”他仍旧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早已醒来。
我惟有装睡,身子纹丝不动,他揽住我腰际的手却并不松开。
顺公公竟也知晓他宿在偏殿,那么,昨晚的事,必会当成我有意媚主,抑或是帝王临时起意,临幸一名宫女?
“进。”玄忆复拥住我半晌,陡然手臂松开,我觉到可以真正吁出一口气,已听得宫女内侍鱼贯进入。
他将薄被盖住我的身子,起身下榻。
即便他离开锦衾,可,那里的余温,却仍是让我觉到暖意未曾消散。
或许,他不过是汲求温暖,和我一样,被寒冷冻心的人。
但,我没有任何的温度可以温暖他,温暖我自己。
可,我终是太天真,他亲自抱我进泰然殿开始,就注定,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终将墨瞳这个名字,这个人,刻进他的生命里。
第八章 惑君颜(2)
“皇上,那墨姑娘留还是不留?”顺公公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异样,或许,这样的事,让伺候三代帝王的他都没有办法启齿。
除皇后,三妃之外,其余嫔妃侍寝于承欢殿,子时必须离开,而我,以宫女之身,竟伴驾到了卯时,纵然不是承欢殿,但,泰然殿也隶属昭阳宫,是以,顺公公亦无法揣测圣意。
玄忆虽是少年天子,但却一统三国,这分君威,使得他昨晚的出格之举,连顺公公都不敢去违,或许,也是怕应了之前那句狠话吧。
“不留。”
玄忆淡淡说出这两个字,我听得有人细碎的脚步声向我靠近,浑身又开始僵硬起来,却听得玄忆喝止:
“福如,谁准你过来的?”
“皇上,您不是说不留吗?”
“不必记档而已!”
“是,皇上!”福如的声音里更带着诧异。
御前当值时,袭茹曾和我提过这‘不留’二字的含义,一是不用记档,二是需敬事房总管太监在嫔妃腰股之间某处穴位,微微揉之,则龙精尽流出矣。
顺公公却似松了一口气般,立刻唤宫女内侍:
“都杵在那干啥事呢,还不赶紧伺候万岁爷更衣!误了早朝,你们担当得起吗?”
我的心,也在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对于现在的我,该是最好的吧。
我听到宫女伺候玄忆更衣漱洗的声音,一边是顺公公叠叠不休地禀着今日的安排,因涉及到选秀,故玄忆在巳时就必须御驾亲临朱雀台。
随御驾选秀的,仅有皇后和淑妃二人。
顺公公将整个流程全部述说了一遍,玄忆却是一句话未应,只在末了,淡淡道:
“上朝。”
“是,万岁爷!”顺公公顿了一顿,还是问道,“那墨姑娘,奴才是否送回她屋子?”
“不,仍在这。”
“这——万岁爷,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休拿着规矩来和朕说,朕是周朝开朝天子,之前那些旧规矩也是时候整改了。”
“万岁爷,您别气,奴才遵旨就是了。”
“没有朕的吩咐,除了医女,任何人不得进泰然殿。”
“是。”
他是要把我囚在这殿中吗?
她,被他废于冷宫,眉眼与她相似的我,被他囚于这偏殿。
我仍侧身向内,佯做熟睡状。
直到听得众人簇拥着他上御辇而去,我才回过身来,空落的殿内,仅余一名医女守在帘幔处,见我起身,忙上得前来,道:
“姑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