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等人不禁怀念起仁宗皇帝了。
倒是礼部尚书胡濙提出了疑问:“太上皇所言,未必是真的。”
简而言之就是在说,右都御史杨善有可能误会了。
左都御史王文冷笑道:“胡尚书的意思是,杨思敬有可能是在欺君了?”
胡濙立刻道:“非也,非也,老臣以为,许是杨都御史误会了,或者是也先逼迫太上皇的。”
王文立即反驳道:“胡尚书,杨思敬只是叙述了当时面见太上皇的过程,有何误会之说,若是误会,那我等也是误会了?还有,也先逼迫太上皇替王振翻案?此事怎么可能,陛下北征本就是王振拒绝瓦剌入贡引起的,也先恨他都来不及,怎会替他翻案?”
胡濙不语,他虽然想让朱祁镇回来,但是绝不能因此而胡乱猜测,在座的朝臣里可没有傻子。
朱祁钰笑着替他解围道:“王爱卿不必争辩,王振是奸宦,这是朝廷已经定下的事实,并且已经明发天下,乃是不可辩驳的事情,太上皇回来也翻不了,朕今日让你们看奏疏,是让你们商议一下,这份奏疏该如何处理?”
朱祁钰敲着这份奏疏,问道:“是明发天下呢?还是就当没这回事呢?”
众人立刻明白,皇帝这又是在考察自己的立场呢。
明发天下,无疑是对太上皇不利的,这份奏疏一旦传扬开来,太上皇就彻底对朱祁钰构不成威胁了。要知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土木堡实际上是太上皇的错误,但是所谓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大家不好说什么,只能压在心里憋着,好不容易找了个顶缸的背锅侠,这才算是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结果太上皇居然要给王振翻案,那怎么得了,土木堡战死高级文武官员五十二个,其中国公一人,侯爵一人,伯爵四人,尚书二人,侍郎三人,各寺少卿五人,五品以下文武官员上百人,这些人的死原本都丢在了王振身上,已经算是尘埃落定,现在太上皇要给王振翻案,难不成他想自己去抗这份罪责?那样的话,除了少数阿谀奉承之辈,其余文官都会反对,武勋那面就更不用说了,就连英国公都战死了,太上皇要是抗了这份罪责,武勋一脉甚至有人会想办法阻止太上皇回京,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低调处理,大家就当没这回事儿就好了,没人知道,就不会引起什么风波,如果在场的只有文官,那还可以低调处理,但是现在大都督府也有人在场,所以这就不好处理了。
礼部尚书胡濙立刻出声道:“此事若是宣扬出去,有伤天下人心,不能明发天下。”
他向来是力主迎回太上皇的,对此任何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
左都御史王文今天好像是和他对上了,出声道:“那若是到时太上皇要翻案,胡尚书以为当如何阻止?”
“自然是力谏。”胡濙毫不犹豫地答道:“太上皇并非昏君,只是被王振蒙蔽,我等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太上皇必然会理解我等苦心的。”
“但是此事终究会传扬开,到时候陛下岂不是左右为难?”王文反问道。
见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朱祁钰连忙阻止道:“两位爱卿别吵了,让其他人说说。”
然后转向刑部尚书俞士悦,道:“俞爱卿,你是刑部尚书,你说说吧。”
俞士悦想了想便回答道:“此事已定,王振案已经明发天下,不可推翻,臣以为即便太上皇回京,也是要以休养为主,朝廷政务还是以陛下的意思为主,只要太上皇不上朝,那就不会出问题。”
言语间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别让太上皇出现在朝堂上就行,没有说话的渠道,他想做什么都做不成,顺便还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朝廷政务仍旧由朱祁钰掌管,我们还是认你这个皇帝,没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