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地回荡着,回荡着。只是那已远遁之人不可闻罢了。
那夜,月色漫漫,嵯峨千山,阴风四起,破岩直入,树影憧憧,人静鸟栖定,只泛白的清冷月华之下,一个衣衫若雪颜如玉的少年,背负着一个轻纱薄裙貌似水的少女,于险壑疾岭中飞腾,飘飞的广袖间盈了浓浓露华,尽湿衣袂,凉透纤指。何曾见大火滔天,何曾见凄呼痛吟,早已是逍遥天地之外了。
她伏在他的背后,与他一起翻飞浩渺天地间,看月似洞箫,踏歌徐行,眼底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凉意,笑靥双生,回味着方才得逞的诡计。
感于她凉薄的笑,他亦悠然笑起,皓月将他苍白的容颜照得生辉,和着迎面清风的,是他流转的眼眸,狭长的剑眉,斜飞入鬓。
“霖,我真是愈来愈不明白你了。”他柔声说来,声音似是绵延的流水,于千万个流年里缓缓漫去,寒如冰霜,浸染着她同是寒凉的心。
她倏地莞尔一笑,带了一片霜打的落叶,红似烽火凄如秋,自远方渺茫的天际,传来她凉薄的声线:“人是有两面性的,我平日里如何,方才如何,皆是我,你又如何会不知呢?”
他轻轻垂首,望着茫茫埃土里难掩的石刺,笑道:“你便似是那尘土里的生刺,生性阴冷,却以朴土相掩,乍看去是平坦无害的,实则暗藏杀机,蛰伏已久。”
她只是报以一笑,将脸平贴于他微凉的背脊上,呢喃道:“其实,你错了。我不是那生刺,我是那埃土,以生刺相掩,欲盖弥彰,让人以为我心地狠毒,不敢贸然来犯,却不相信那埃土已是我的表象,这是那又如何呢……”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在浓夜的长天里愔然散去,她不知他是否听见了,只是如此自言自语着,自言自语着。
许久之后,那两个几乎重叠的身影,于光明中消失,藏匿黑暗之中,再无人看见。
嶂城郊,不出一日便可到云暮城郊,他将她轻轻放下,顺着东风的方向弥望,泠风自他雪白的广袖灌入,他不予理会,只是凝眸东方,那日出的方向,仿佛流散的烟云也可蔓延至此,载他飞往天际。
最后,他寻来些枯叶,铺了厚厚的一地,与她席地而坐,相视相笑。忆起方才的经历,他犹有些疑问,便问道:“适才你道是了解石壁图腾之含义,可是当真的?”黑夜里,她看不清他眸光粼粼的眼里含几分笑意。
她只是颔首低笑,似是十分自然地道来:“自是胡诌乱拈而来的,我既不知图腾之意,也不知刻字的是何人。但若非如此,那长老怎会傻乎乎地跟着我到了洞口呢?想必其中奥秘于他、于整个影刺族,皆是至关重要的。兼之他过于自信,掉以轻心,这才让我得了空,骗得他让我们出了洞。不仅自个儿没捞着便宜,反误了自个儿性命。他若非起了杀心,我也不至如此害他性命。”毕竟,只要不与她的利益冲突,她尚可善良些,可若敌方来者不善,她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他似乎有些失落,又问道:“只是如此罢了?”
她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些简单,便又详解道:“先前我观察了他们洞中的地形,可通外外界的只有我们来时的洞口,与瀑布上端的平地。只那平地距瀑布帘后的平台高有数米,饶是轻功了得,也不可能不借助外力便上得平地。于是我便引了长老到洞口,骗得他让我们先出去,再以火把掷之。我不知他功力如何,万一他躲开了火把追上来,那可有些棘手了。只是你道是能制住他,我便放心如此做了。再炸开洞口,让顽石沉下几分,卡在最宽的一圈上,便不易移开了,这是以防他们能很快摆脱火势。恰好他躲不开火把,那他们的族人可有得折腾了。”
尽管她曲解了他言语之意,他也不再点破,只是低笑道:“霖,我真不知如何说好了。你似乎总能制造些意外,有时候我会想,那个安居于隐村十五年的少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