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滞留在空气里,直催人欲吐。羌羯弃了尾处的两艘楼船,如城堡般高大的掩体霎时阻隔了夏凉军的去路,河上风向蓦然改了去路,恍若一把碾刀自河中央将两军割开。居无何,整个风势转向了羌羯,穷途却未末路,她有些心焦,生怕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河上风力极大,得风便如胜券在手。羌羯余下的战船如过江之鲫般涌向明月河中游的安江城,与夏凉军的距离愈拉愈开,短短一盏茶功夫便彻底甩掉了夏凉的追击。她一心急,拉过马缰就要冲出去,颈后蓦然一阵剧痛,她勉强转头看向身后,小雨面色冷得让人胆寒,她瞪大了眼看了小雨两眼,还是昏了过去。
待醒来时,夜已深。她揉了揉后颈,疲倦与昏沉一并袭来,她几乎不能思考。只是无须多想,她也知小雨一定是把自己也带到了安江城。这下可好,袁将军摆明了是不信自己,素日不知为何不揭穿,过了今夜,他若还活着,自己死期便不远了。
她苦笑了一下,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摸向腰间依然紧束的短剑,盘算着此刻羌羯军中定然大乱,既然呆不下去了,不如趁乱逃跑。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会会小雨应该还不成问题。
她摸黑到门边,掀开一点门缝向外探,小雨果然在外守着。残月高悬,冷月将小雨肃穆的脸照得真切。她心一沉,平了平心跳,拔剑便要冲出去。
下一秒她又顿住了,玄甲银面的男子阔步而来,铁甲上多了几道血痕,但不是他的血。她立时缩回了房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袁将军。军靴踏在石板地上铿锵沉重,一步步踏在她欲断的心弦上。
她退后四顾,屋内空空如也,连个藏人的地方也没有,便是有她也藏不住。她只得躺回床上,他虽怀疑她,但毕竟也没有证据是她通的敌,反正小雨也听不出她把曲子吹反了,暂且糊弄过去再说。
少顷,门缓缓开了,她不敢装睡,只佯装刚醒不久,口语含糊地问道:“是谁?”。
他站在门边,幽幽月光洒了他一身,银质的面具下不知是何神色,只有那双黑瞳透露出些许情绪,他冷冷地开了口:“你是怎么给他通风报信的?”他开门见山,声音压抑得低沉。
她依旧装糊涂:“我不知袁将军在说什么。”她有些奇怪他的问法,一般人若要问,也是问如何给夏凉通风报信,至少也是夏宸帝,他却只用了一个“他”字代指,仿佛三人间多么熟悉,而她偏偏连这袁将军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似乎笑了一下,大步踏了进来。她慌了神,连忙起身,问道:“你想怎样?”
他眯着眼看她,低吟了一句:“当初就不该太纵容你的……”
她尚来不及反驳,便听到门外小雨的声音:“大汗!”这一声高呼何其急切。
那抹绯色的身影带月而入,她从他酒红的瞳仁中看到了出离的愤怒,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而他一袭染血的火色大氅更是怒扬。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问道:“袁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连袁将军也有些怖惧了,她不知他忧心什么,明明该担忧的人是自己,他却似要极力隐瞒已发现她不是秋荻一事。
沉默是最佳的供认不讳。西格赤色的瞳仁几乎要冒出烈火,他紧握着拳,关节啪地响了一声,倏地打在了她的心弦上,她不禁颤了一下,下意识道:“西格……”
或许是室内昏暗,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又或许是这一声呼唤太像秋荻,以至于他蓦然泄了怒气,挑起了桌上的烛火,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烛光里他的眉目拘束,布着血丝的双瞳更像染了烽火。
袁将军不答话,她则忙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袁将军怎么了,一进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必是自我从夏凉回来后,他便成日里提防我,怕我已降了夏凉。可小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