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也有人恶意道,这不就是老皇帝通过奶车监视的铁证嘛。
出院的时候,幼鸟垫着脚趴到护士台,找姐姐们要来了单据。
报销签名的那页纸,并没有人鱼的名字,而是伊苏帕莱索的十字钢印。
幼鸟把徽纹剪下来,粘在自己胸口,心脏上方的位置。
再后来,幼鸟长大了,十三四岁就应征进入军队。好不容易放假一天,他回到广场上,却再也没有了叮咚慢响的身影。
电车轨道被水泥填平了,大楼上挂满了凯德的海报,他焦急万分,来到废弃的奶厂,却发现老旧的奶车已经在空旷无人的角落里锈掉了。
他走过去,机器人咔咔地发出笼头空转的声音。
“祝您……健康,祝您,祝……祝……宝……晚安……”
他找出发声部件去修,维护了半天也只能恢复“宝贝晚安”这个设置,动是动不了了。
白翎就把自己窝进机器人僵坐的怀里,睡了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你也晚安。”
然后站起身,赶上回军队的车,再也没有回去过。
·
栖息地里,原本死寂的冰水中忽然水花翻涌,沉睡的人鱼浮出水面,扶着额头靠在池子边。
“我似乎做了个……”
ai举着毛巾问:“又是噩梦吗?”
郁沉疲惫地笑了笑:“是美梦。”
梦见有小鸟窝在他怀里睡觉,胸口被小鸟的体温烫得热热的。
ai惊讶地眨了眨摄像头,主人断断续续吃了快三十年的精神温养剂,状态不断下跌后,似乎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有时候它都觉得,主人比它们更像ai。
伊苏帕莱索当政的一百余年里,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这颗星球的生态链比古地球脆弱十倍,不管它在哪一环断裂,都会层层递进,最终引起海啸式的灾难。而伊苏帕莱索要做的,就是24小时监控制度的运行,执行政务机器式的精确运转,及时给链条的冒烟处灭火。
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套住帝国这头狂暴野兽脖子上的缰绳。
所以当他第一次毫无预兆倒
下时,朝臣们的心底不约而同响起一道声音——
这个国家,将不可挽回地走向末日。
油尽灯枯的伊苏帕莱索,宛如跨越时代的巨兽,拖着这个复杂庞大的国家,继续苟延残喘地前行了三十年。
广场上的奶车,也不过是他压榨生命挤出的悲悯,是暮色里最后一道余晖……
然而直到终结,他也没有等到一份回应。
ai偷偷瞟向主人。
郁沉接过浴巾,一整面落地窗外透出拂晓晨光,在他视野里恍如隔雾看花,朦胧影绰,显然经过一夜,精神温养剂的效用正在失效。
“您要过去看看那只小鸟吗?”ai问。
郁沉从骨瓷小碟子里捡起精神补养剂胶囊,空口吞下去。
如果不按时服药,他将很快陷入昏迷。
糯米制作的胶囊外壳正艰涩滑下食道,被饥渴沸腾的胃酸蜂拥侵食,很快,一股空腹抽搐的疼痛蔓延到神经百骸。
郁沉喝了口冰水,压下那股空痛,随口问:“他怎么样,还在烧吗?”
“多亏您守了他一夜,他刚起来时精神好多了,我告诉他您在休息,那只小鸟就操着螺丝刀和钳子把不能用的旧线路全都换了一遍,现在坏掉的暖气片都可以重新使用了。我夸他能干,他说……”
ai按下录音播放键,机械小鸟冷冽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我很高兴能为他解决困难。”
我也是。
郁沉浮起笑意,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