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我对面,用黄泥碗端着酒,眼睛亮亮的。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一股脑地把心底积压的话全倒给了她。把我和前女友六年来的种种,事无巨细全告诉了她。紫涵出奇地安静,嘴角噙着笑,侧着身,聆听的样子。随着体内酒精度数的增加,我越发觉得她身上的香气是从酒窝处冒出来的,几乎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酒窝。
“你这个人呀,表面谦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心里有藏不住的小自恋和小自闭。其实没什么的,很多人恋爱很多人分开,你何必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呢?!觉得她还有用,无论是肉体的还是精神的,就重新再试试,觉得她没用了,就彻底断了。没什么大不了啊,酒还得照喝,稿子还得照写,犯得着自己苦着自己吗?”紫涵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说着我,仿佛她已经历尽人间沧桑。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我问:“你呢?经历过什么样的爱情?”她笑而不答。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告诉我她家的具体位置,我只好在临近的街道边把车停下。
夜色很美,身旁的紫涵如同精灵。摇下车窗,她指着闪烁的路灯,不无*地说:“如果我说,我没谈过恋爱,你信吗?”不知道被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我猛地一把将紫涵拉到我胸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她轻轻地拍着我,柔柔地说:“哭吧,孩子,哭出来,心里舒服点。”在我的车上,在她的怀抱里,我放声大哭。从那之后,我不再失眠。
之后的很多个日子,工作忙碌不堪,我和紫涵一点联系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这个女孩子到底是否在我生活中出现过。又一次见面,居然仍是由于工作的关系,报道全国两会。人民大会堂门口,我看见一身职业装的紫涵,明媚的笑容。她被很多人围着,我认得出有几个是全国知名的时政记者。紫涵仿佛真的不认识我了,她一直没有跟我打招呼,甚至连个关注的眼神也吝啬赐予。晚上,我和台里的同事去后海泡吧,正巧撞见和南方几家媒体一起热闹喝酒的紫涵。经人介绍后,她握着我的手连说“幸会幸会,我们在一个城市,以后一定要常联系。”搞得我一头雾水。在北京采访的十几天,我几乎每天都看到她,我每次看到她,她身边总有不同的人陪伴。台里的女同事们时常带着醋意地说:“看,晚上又被人接走了,这次好像是奥迪Q7。”
有一天晚上,我在街头闲逛,路灯的颜色让我想起那一夜。我再次发了信息给紫涵——“我想你了,你已经忘记我了吧?”
很快,她就回复了——“我非常寂寞,尽管夜夜笙歌。”
我再发——“你的寂寞和我的寂寞加起来,会得出什么?”
这一次,我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却看见街的另一头,她带着微笑,慢慢走向我,直到我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香味,我才意识到。我再一次地,将她拥在胸前。
一样的夜晚,陌生的街头。这一次,哭的是她。她始终没有说过她的故事,我无从猜测她曾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疼,无论她是强悍的还是嚣张的,或者就像那个夜晚的她,脆弱的,可怜见儿的。
短信里的那抹香(4)
台里的一个同事问我,是不是和对面报社的陈紫涵关系非常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还没等我回答,同事就神秘兮兮地说:“你要小心,她不找同行做老公的,她说那是近亲联姻。”有一次,我采访的时候见到紫涵,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她瞪着眼睛说:“是啊,你不也说过嘛!做记者太累了,真不能找同行!”我一下子就愣了,好像被她捅了一刀。
我们真正见面的机会不多,大多是通过短信联系。紫涵经常喝多,一喝多就编瞎话。几天前,她说她要考香港中文大学的哲学博士,这次她说她要结婚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担心。我明明知道,这所有的想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