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明白自己该如何奏事。”
狄叶飞听了素和君的话,先是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待贺穆兰也用担忧的眼神看向自己以后,立刻明白了过来,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哆嗦。
难怪崔太常刚刚突然要在殿前考校他,原来是为了提醒他他是什么身份!
狄叶飞是崔浩的弟子,可狄叶飞又是拓跋焘重用的年轻将领,而且是贺穆兰政治上的盟友和私交很好的朋友,所以他夹在其中,必定是两方为难。
但他作为曾经前往袁家的副帅,在这件事上也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尤其他们进入袁家邬壁时几乎被整个邬壁的男女老少用鸡蛋砸破脑袋,说明南方的宗主和百姓都并不希望邬壁消失,这些也是事实。
崔浩等汉臣的顾虑也不是完全为了私利。
可对于拓跋焘来说,他自然是希望国家的财政收入能多一些,地方上的势力能小一点,这就和地方上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个时候,就要看谁掌握的武装力量更大了。
拓跋鲜卑的骑兵天下闻名,南方又久不兴刀兵,若真因为此事生了动乱,少不得贺穆兰和狄叶飞又要领兵重回故地。
所以拓跋焘又为难又承受不住诱惑,今日他们回去,宫中肯定是一番唇枪舌剑,明日上朝,怕是更会吵成一锅粥。
这个时候武将们有什么意见,就至关重要。
若武将们都不愿意为这种事情而打仗,那拓跋焘再想变法也没辙。
京中年轻一代的武将中,除了蒙荫入朝的几位大族之后和宗室将领,便是贺穆兰和狄叶飞最为出色,加之两者身后几乎不牵扯什么势力,拓跋焘可以不必顾忌其他势力的想法动用他们,几乎比羽林军更为好用。
贺穆兰和素和君都望着狄叶飞,将狄叶飞望的几乎冷汗淋漓。他并非从小接受这些教育长大的人,也不像贺穆兰接受过后世信息爆炸的年代,一见拓跋焘和素和君似乎对他见疑,心中立刻惶恐不安。
可是待他再扫过毫无负担站着的贺穆兰时,狄叶飞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若论谋略,火长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可为何从不见他有忧色?正是因为他并不在意这些,只听从君令,所以他根本不必在意该怎么说!
他虽是崔浩的弟子,但那是对他的奖赏,并不是对他的惩罚,并不是他死乞白赖的赖到崔浩家去的,陛下让这位当世最负盛名的大儒当他的先生,是为了让他学到他的知识,而不是想要他效忠于他。
他虽接受崔浩的教导,但发赏赐和给他前程的都是那位陛下,让高车人挺起腰杆做人的是那位陛下,崔太常是他的师,可陛下却是他的君!
君与师,哪个更重要,一望便知。
想到这里,狄叶飞心里的困扰一扫而空,当即笑的如沐春风:“是,陛下有何吩咐,但凡有令,末将必当遵从。”
贺穆兰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如此熟悉,在想一想,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不是之前拓跋焘和库莫提担心她对休屠人下不了手,她和库莫提表忠时说的话吗?
狄叶飞终是想通了。
他是个将军,不是政客,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
素和君也笑的也是愉悦,似乎很赞同他的“孺子可教”。他大有深意地扫了一眼贺穆兰,这才微笑道:“狄将军很是聪明,花将军这个朋友交的没错,不枉陛下提携一场。”
当下送别二人出宫,施施然回去复命。
而狄叶飞一出宫门就被崔浩留下的家人叫走,骑着马和贺穆兰分道扬镳,往另一条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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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从宫城回到花宅的时候,天色已黑。但凡她再晚一点回来,恐怕巡视平城的都卫就要把她当闯了宵禁的犯人给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