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姜心里大怒,声音不由尖锐起来:“县主慎言。”
元梓桐一怔,没料到一向稳重淡然的她也会有这样一面。秋姜自知失言,忙躬身致歉,解释道:“汉门女郎,名节非同小可,望县主体恤谅解,三娘不甚感恩。”
元梓桐压根没放心上,摆摆手道:“无碍。原是我不对,好了好了,阿九也不取笑你了。不过你们汉门女郎,确实多有拘束,不若我们鲜卑儿女来得逍遥自在。来日,阿九的婚事定要自己做主,此生非檀郎不嫁。”
——你愿嫁,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娶?阿兄文武双全、谋略出众,怎会看上你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鲜卑女郎?
秋姜撇撇嘴,心里酸溜溜的。
行至一处旷野,牛车忽然一晃,顿时停下。秋姜杯颠地几欲筋骨断裂,还未卷帘问僮,便听到外面喊杀声一片。她心里一紧,忙双手扯开帷幔:“此生何事?”
有一仆从连滚带爬地扑到车前,俯首战栗不已:“……禀女郎,前方有响马来袭,约莫……约莫有五百之众。”
“荒谬!恁一旷野弹丸之地,何来五百贼寇?”元梓桐听后,随即跳出车牛,指着他大喝。
“小人不敢扯谎,县主请看。”这人退到一旁,伸手向远处指引。
果见前方山头尘烟滚滚,马蹄声由远及近,恍若惊雷,连绵不绝地奔涌而来,叫人听之胆寒。元梓桐柳眉竖起,神色不见丝毫畏惧,大声道:“阿兄出行前曾带有一百近侍,皆是武艺精通的卫士,虽然之前一役有所伤亡,抵挡片刻不是问题。你速去后方禀告我兄。”
这人片刻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让人绝望:“许是途中失散了,后方百余里未见永安公尊迹。”
元梓桐终于露出迟疑和惧色。秋姜却咬牙切齿,这是元修要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没料到,他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放过。此刻再来后悔轻敌大意,已是徒劳无功。
思及此处,她跳下牛车,对元梓桐道:“县主,事不宜迟,应当迅速换马,突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
元梓桐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马上和她到前面各自夺了一匹马,并驾齐驱,从后撤离,又让几百僮仆殿后。不过她们心里清楚,这些僮仆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奴,习武者甚少,如何抵挡刀口上舔血的盗匪?
如今情势却容不得任何思考的余地,青鸾善骑,带了锦书迅速撤离,秋姜却提了孙桃扔在鞍前,大声道:“闭嘴!”这一声吓得哭哭啼啼的孙桃戛然而止,不知所措。
元梓桐挥鞭策马,当先冲下山坡,秋姜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十几骑马,皆是王府和谢府中有些身份的人。马匹的速度毕竟远快于牛车,奈何身后贼寇紧追不舍。秋姜猛地一记鞭子抽下去,□□黑马发出一声嘶鸣,瞬间提速,带她奔到元梓桐身侧。
秋姜快速道:“县主,这样逃不是办法,我们分开走。”
“好!”元梓桐随即扬鞭,大声喝道:“听我令,分开奔走。”
众人应声,四散而逃。
追兵被分了流,却仍有一大批紧紧跟在她的身后,秋姜心里绝望,知晓自己才是这帮人的重点目标,一咬牙,再次扬鞭。
忽听得耳畔传来迅疾的呼声。
她心里大惊,连忙俯首,刷带按着孙桃脖颈迅速压低,趴在马上。
一根从后而来的箭矢贴着她的耳畔堪堪飞过,射入前方一根竹子中。竹身“啪嗒”一声一分为二,爆裂的竹屑迸溅开来,有一片划过秋姜的脖颈。
秋姜不用摸也知道流血了,痛地她龇牙咬唇。
“别抬头,趴地越低越好!”眼见孙桃又不老实地动着,秋姜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掌,狠狠挥在她挺翘的圆屁股上。
孙桃泪眼汪汪,却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