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对面是一条灰暗的小巷,宾布一步不停,直冲进去,红发带在他的脑后拉成笔直的一线。似乎有一种最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让他不敢作片刻停留。
深深的小巷向前方延伸,似乎至于无限,宾布一语不发,只有鞋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哒哒”声回荡在耳边。
路飞快地向身后逝去。
一个人,在他的生命当中会走过无数条路,可是谁又能知道,在哪一条路上,自己的生命会走向尽头?
宾布的路已经到了尽头。
面前只剩下一堵灰秃秃的墙,而身后也不再是平坦无阻的路。
他的身后站着肯赛思。
无声无息的统治者,黑夜的皇帝,谢伊因的代言人。
黑暗的斗篷裹住拉何尔城,群星消隐,只有欲望之星放射着铁锈色的红光,没有出口的小巷,截断去路的肯赛思,以及身后那个已经变得勇敢起来、甚至不自量力地面向教皇平举短剑的珍妮芙,都让宾布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如果把珍妮芙脑袋里的问号都倒出来的话,相信那些壮硕的问号足以铺满这条小巷的路面,淹没到人们脚踝的高度。珍妮芙老早就打算开口发问,然而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个唇语表演者一样,她只能徒劳地翕动自己的双唇。
“也许这里被施了[静默领域]魔法,现在大家都成了哑吧。”珍妮芙觉得只有这样可以解释得通。
然而很快珍妮芙就沮丧地知道自己错了:教皇和宾布在这里可以毫无阻碍地交谈。无可奈何的珍妮芙只好被迫保持沉默,并且向自己那拥挤不堪的脑袋里塞进了一个更大的问号。
宾布先开口,他从来都不喜欢冷场,这种情况下他一定会第一个打破沉默,即使是使用一些无聊至极的扯皮也在所不惜。
“噢,天哪!”宾布故作沉痛地伸开五指遮住脸,不胜懊恼地说道,“我们用什么、在哪里迎接大人物的光临呐!喂喂喂,仆人们,我需要的是一卷红地毯——要维尔罗尼亚出产的那种!当然也少不了两列肃立的卫兵,或者还应该添上一支吵吵闹闹的鼓乐队?——总之,我需要的是一个大场面!我们总不能在一条黑乎乎的小巷里对大人物的到来表示欢迎吧?你说呢,珍妮芙?”
对于这个不可多得的发表意见的机会,珍妮芙也只能拼命点头来作为回答。
肯赛思无声地笑笑,宽大的法衣罩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老迈身体外,随着他的讲话声微微颤动。
“我想我们应该郑重地自我介绍一番,年轻人。……就像你所知道的那样,我是肯赛思,拉何尔的教皇,你们一直以来希望打倒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宾布便把手放在胸前,深施一礼,眨眨眼睛介绍起自己来。
“我——正如你们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那样,我是宾布,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乞丐是我的兄弟,严寒和饥饿是我的死敌,我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快一年没有吃过饭睡过觉了,但是如果你肯大发善心,捐出几个金币给我的话,那我还有救。”说完,宾布就伸出一只手,一副等待教皇施舍的可怜相。
肯赛思显然不买帐,他冷笑着问下去:“不打算多谈一些关于你的过去?或许,你想在同伴面前隐瞒一些事实?”
“你暗示什么?”
“隐瞒你并不是人类的事实!”
在珍妮芙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宾布立刻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到窒息,片刻的沉默后,他把手按到额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老头儿……你比看上去更擅长开玩笑,可是你竟然想到置疑我的血统?呵呵呵——如果我不是人类,那又是什么呢?”说着,宾布揪长了自己的耳朵,侧过脑袋让教皇看个清楚。“看好了,我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