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倒都是一副很干净的模样儿。发丝不乱,衣裳服帖,就连一双手的手指甲缝儿都白白净净的,显然是在这行做久了,早养成了干净利落的习惯。
只是个子矮瘦的那一个,却令陆清宁第一眼便有些皱眉——这人这眼神儿滴溜溜的四处乱转,便算是低着头都一样。怕不是什么老实人罢!
这么想着,她便有些忧心的望着谢氏。
方才谢氏还提过,三姑六婆一流最爱搀和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事,按说轮到自个儿头上了,并不用她提醒。可若是谢氏拘于面子,人是谢家送来的。又怎么会说不好!若是直接说瞧不上哪个,岂不是驳了外祖母的美意!
却见谢氏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便笑着唤石妈妈:“东跨院不是前几日才收拾好了?叫两个丫头送这两位妈妈过去安置了吧!”
又对那两位产婆道:“两位只管安心住下,缺什么短什么便跟石妈妈讲。”
自从陆廷轩回到千叠园养伤,便与沁玉姨娘一直住在东跨院,直到十来天前方才离开;并不是陆廷轩这个伤有多重,而是他也怕回了前院、少不得又被老太爷呵斥来训斥去的,便将千叠园当成了避难所。
后来也是在院里关的太久了,受不得这份寂寞,他终于主动提出搬回前院去,倒令谢氏松了口气;如今那东跨院便正好安置几个产婆,也省得不知根底的人住在这正院儿,平白的闹出些什么事儿来。
陆清宁见谢氏这般安置,心头立时松了口气——胡妈妈两人还在呢,太太总不能直说对哪个不甚满意或是不够信任,先留下人再说吧,若真是不够好,也不过白养十几日罢了,总不能辜负了外祖母的心。
等石妈妈领了人离开,胡妈妈便将一张礼单递上来:“这是二老爷和四少爷带回来的一些新鲜玩意儿,老太太和二太太特特嘱咐老奴两个送些过来,给姑奶奶和表姑娘表少爷玩个新鲜。”
谢氏拿过那单子瞧了瞧,只见那些名目,除了些布匹宝石,大半都是不大识得的东西,想必是洋人的风俗与大顺差着不少,玩意儿自然不一样,不由笑道:“还是老太太和二嫂想得周到,我这几个闺女和小六儿没少念叨着他们舅舅呢,怕是就惦记着这新鲜物儿,这便紧着打发妈妈们送来了!”
胡妈妈立刻笑起来:“瞧姑奶奶说的,表姑娘和表少爷都甚是懂事,必是心疼他们舅舅和表兄长途跋涉,哪里是只知道玩儿的?”
说笑间,这胡妈妈突然想起正事一般,先是对着谢氏欲言又止,又颇为顾忌的瞟了陆清宁一眼。
陆清宁将这些细节瞧得清楚,立刻站起身来,又挽上陆清妩的手臂道:“两位妈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便好好陪陪我们太太唠一唠,我们姐妹俩去外面坐一会儿,下午在学里都憋坏了。”
胡妈妈两人忙站起来屈膝笑着送了,心头却都赞道,怪不得八月时表姑娘去了一趟之后,老太太和二太太皆赞不绝口,这孩子分明与以前换了个人儿似的,原来那般不懂事又骄纵,如今却是如此机灵省事!
只是想起自家老太太的又一句话,胡妈妈也不禁无声叹息。若表姑娘一直不懂事又骄纵,反倒是说自家姑奶奶过得顺心,连带着孩子们也恣意些;表姑娘眨眼就变成了大人一般,谁知道这期间又是吃了多少苦才磨练出来的!
待陆清宁姐妹俩离了正厅,胡妈妈便从贴身的衣裳里掏出了封信递过来:“咱们家老太太本不欲叫这些事儿烦恼姑奶奶,说是好歹等姑奶奶出了满月再商量也不迟,可是……方府的夫人那身子骨儿、怕是扛不过去多久了。”
“这是方夫人给姑奶奶的信……”
谢氏登时大惊失色。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最近素锦、也就是方夫人虽是与她来往的信件少了些,却也没有一点端倪啊,她还以为素锦知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