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回来,就在政府工作。那时候北京还没有那么正规的政府是什么的,只有一个市政委,爷爷就在那当官,和当时我奶奶和我爸的奶奶一家四口住在市委大院里。也就是我小的时候和吴斯他们一起住的大院,在当时东单的苏州胡同。爸爸常跟我说那时候是他一生生活过的最好的时候,特幸福。那会人民生活水平低,一般人家一月挣四十块钱养六七个孩子,我爷爷一个月挣一百多只养我爸一个。那时候有种奶油糖,和咱们小时候吃的大白兔还不一样,有白色和黑色两种,黑的多,白的少,我爷爷经常满市场找白的买给我爸。我奶奶那时候在教育局工作,收入也很好,就连三年自然灾害那会,别人家都吃不上饭,我爷爷还能买贴饼子给我爸吃。可是这种日子只维持到我爸七岁的时候,那年爷爷委任到河北一村视察工作,可是一去就没回来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为什么失踪,只知道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的加一年迈的老太太。那时候我奶奶知道消息后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担着家里,照顾着我爸和婆婆。可是日子没过多久,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那时我奶奶好巧不巧的是个校长,家里又是地主资本家出身,简直就是一批斗的典型事例,天天不给饭吃挂着大牌子游街示众,奶奶身体弱,没撑上几个月就得痢疾过去了。后来就剩下的我爸和他将尽八十岁的奶奶,祖奶奶一生只有两个孩子,两个儿子一起送去当兵,大儿子死了,只剩下小儿子,却又失了踪。她当时没了办法,拿着烈士家属证就去了市委,政府酌情免了我爸所有的学费,每月按时发放补助。就这样我爸念了大学,后来当了工程师,和我妈结了婚生了我,直到祖奶奶去世的时候。那时候的我还很小,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后来听说爸爸当时很伤心,把祖奶奶葬在门头沟的祖坟,回来就从大院搬了出来,来年连工作也辞了,开始下海做生意。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爷爷自己找了上来,还带着现在这个奶奶。爸爸也没说什么,只让我认了爷爷。就这样,他们关系一直不好不坏的,只逢年过节才过去看看。爷爷和现在的新奶奶很疼我,我慢慢长大,倒是经常去看看他们,因为,说真的,他们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女,老两口住那么大的房子,周围一堆勤务兵,却是寂寞。只是,当年爷爷究竟为什么离开,去了哪,我不知道,也许爸爸也不知道。我也曾想过爷爷知不知道那时的爸爸他们的生活,奶奶受到的迫害,只是,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经历的我们这一代,也许没有任何予以置评的资格。所以,我也只能做一些我能做的。“亚亚,来,别光吃饭,多吃点菜,这可都是你爱吃的,厨房里还有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子呢。”爷爷紧着往我碗里夹菜。“爷爷,够了,够了,这么多吃不完了。”我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盘子直发愁。
“还是多吃点的好,身体才好。”“吃的太胖不好看,会没人要的。”“谁说的,我孙女我这么漂亮,都得排队。谁敢不要?”爷爷一听连眉毛都立起来了。
“你瞧你,亚亚跟你开玩笑呢,你又吹胡子瞪眼睛的。”奶奶推了爷爷一把,又转过脸来冲我笑着说“亚亚现在有没有对象啊?”“恩……”又来了……“对象,对,对象,我就觉得老吴家那小子好,长得好,懂事,听说小时候还和咱们亚亚订了娃娃亲。这要以后嫁过去,咱不就跟老吴当亲家了,咱们两家住这么近,以后他们有了孩子咱们都不用枪。”我的天,我的爷爷,您想的太长远了吧。“我觉得还是张行那孩子好,多会照顾人啊,成熟稳重,一看就是个顾家的,以后一定对亚亚好。你看那个吴斯,这一出去了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一点都不顾家。”我的奶奶,张行那是哥们啊,怎么也扯进来了。“年轻人嘛,出去闯闯见识见识总是好的,再说,老吴不是说他孙子下月就该回来了嘛。”
“哦,这还没嫁呢就把我们亚亚留这不管了,这要以后嫁了吃亏的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