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南安
陈氏变了脸色,扭开了脸,沉默着迟迟没有回答。
周合知道若是任由她沉默下去,是等不到答案的,便进一步紧逼:“达生自小就是在陈家长大,知根知底,若不是当年他出身略逊一筹,章家又派人来提亲,小姐与姑爷也不会将他送走。既然他钟情至此,你就真的不愿再考虑一次么?”
陈氏转回头来看他,眼圈微红,目光中满是不解。
周合叹了口气:“九姑娘,小姐和姑爷还是心疼你的。虽然这一路平安走过来了,流放地那边也有人事先打点,九姑娘跟着章家人,求一个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终究太过辛苦。更何况章家这一回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新皇帝,即便眼下逃得性命,也难保将来不会再有波折。若能将你平安解救出去,与章家从此断了关系,也能断了后患。好姑娘,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陈氏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哽咽道:“都是我的错,为了我一人,父母操心,兄长奔波,如今还要因我连累陈家受牵连。”她抬袖拭去泪水,郑重向周合下拜:“周叔,您别怪我不知好歹,只是我幼承庭训,也知道礼仪廉耻,我既嫁进了章家,便是章家人,怎能因为章家受难,便弃他们而去?更何况明鸾又是我亲骨肉,便是我能脱身,她身为章家女儿,也是逃不过去的。若连夫妻之情、骨肉之亲,我都可以抛诸脑后,那与畜牲又有何区别?”她又擦了一次泪,“但我也知道,若陈家一直帮章家的忙,迟早会被朝中某些人视为眼中钉的,那就要连累陈家全族了,叫我于心何安?请周叔替我转告父亲与母亲,请他们不要再为我费心了,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周合将她搀起,生气地斥道,“你既然知道骨肉之情不可弃,又怎能叫周叔向你父母转告这样的混帐话?!你这不是在为陈家分忧,是在你父母心口上扎刀子呢!”
陈氏忍不住痛哭出声,引得章寂父子等人转头来看,纷纷面露询问之意。周合向他们做了个“无事”的手势,章家人方才继续做自己的事,只是心中仍旧存有困惑。
周合叹息一声,对陈氏道:“你也别把陈家想得太坏了,若不是有心助章家一臂之力,当初我们也没必要淌这浑水,若只是害怕象宫家与林家那样叫人在背地里戳脊梁骨,只需要援助些吃食衣物和盘缠,也就够了。之所以会让人一路护送,还不是因为心疼你么?!”
陈氏的哭声降低了许多:“我知道父亲与母亲是疼我的,便是族里的长辈们也都是好人。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即便他们想让我与相公和离,也是为了我着想。”
“那你还说什么叫陈家别再管你的傻话?!”周合白了她一眼,“达生的事,倒不是陈家见章家出事,达生又在南安升了千户,才生出嫌贫爱富之心,原是达生本人听说了京中的变故,担心你会受到牵连,又听得你要随家人南下,方才托人回吉安说项。若你果真愿意与夫婿和离,他便正式聘你为元配嫡妻,若是担心有人说闲话,他可以一辈子不回吉安去,也一辈子不上京,只在偏远之地为武官。他品级不高,不怕会经了上边人的眼,却足以让你过上安稳优渥的日子。怕是他自己也知道,若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此举虽有趁火打劫之嫌,却是因钟情之故,小姐与姑爷想起当年对他太过冷淡,也有心补偿。这一切都要看你的意思,若你愿意,自然最好,若你不愿,陈家也不会逼你。”
陈氏垂首摇了摇头:“我已是章家妇,此生绝不作他想。”
周合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早就猜到她的回答了,只是感情上仍希望陈氏能再考虑考虑:“你当真这么想?其实你不必顾虑太多,陈氏一族虽是书香传家,却也没有定死了女儿不得再嫁,记得你们七房那位卓二爷的遗孀,当初年纪轻轻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