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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3 / 4)

远充满羞耻的现实忏悔:男人被迫在外面与人世搏斗,而她却躲在这农庄上,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他们似乎不以为然。只有经过多次反复争吵,他们才会接受社会为他们确定的主从关系。因为,男人慈祥得像个妈々,他坚信做出牺牲的是自己,就笑盈盈地抱着这护身法宝沾々自喜;相反,舌锋尖利,时而动武的倒成了母亲:“是啊,他总是引你朝外跑,所以你才说他心地纯正。”父亲答道:“礼节xing拜访嘛。”他抑扬顿挫,装腔作势:“社会交往,互敬互让也。”儿子知道,这话准能激怒对方,心里一阵憋闷,就听到楼下爆出了母亲的叫嚷:“别对我陪这种笑脸!把手从屁股上拿开:一付假娘们儿相!”儿子再不想听下去。刚把心收回来,楼下的景象全又浮现在眼前:两个捧着咖啡杯兜圈子的对头、一堆不成套的破烂家具、各种描绘希望的书籍、几幅乖乖地待在镜框里的遗像,一动不动,温顺得如同胆怯的学童。这里便是他痛苦的渊源——他似乎正飘乎其上,趴在床头犹如趴在云端;他一面想歌偷词——“辅导室正对门,不偏又不斜,住个法国讲师,布鲁姆小姐”,一面透过楼上的窗口眺望茶sè的牧场——去年夏天堆起的牛蒡草,像许多大写的字母a;一棵苹果树似乎在纳闷:还有三只烂苹果何以不掉下去?同时,他盼着星期一,盼着爸么开车送他上学去,盼着随铃声走进点名的教室,盼着振奋的学习生活,盼着进入百老汇,盼着扬名于世,盼着飞来一朵祥云,带他远去,离开此地,离开此地!

他送完报回来,瞅见厨桌上有几件为他准备的圣诞节礼物。至于年代,我只能推测。大概是1913?他解也不解,将礼物打到地上,一头趴在桌子上睡去。他一定是在故意亮苦:父亲患病,经济拮据,才小小年纪,就不得不做事来为家人糊口。他没有过圣诞节,心里却点燃一颗火种:他爱上了无zhèngfu主义,怀疑起社会契约论。这个宣布信仰的时刻他是很珍视的;不然,何必要念熟它,死々地记住。后来好些年的圣诞节他都要向儿子吐露吐露?他生来喜欢教书,可他承认当老师是生活给他安错了角sè。我听他的课就很难受,觉得他颠三倒四的,像是自己折磨自己,现在才想到:可能是他那颗fang荡的心造成了这种混乱。但相对而言,他的字迹却一向清晰——最近,从一本书里落出一张发红的请假条,他夹在那里做记号已经二十年了;临终的前一夜,他还通宵达旦地做算术题呢。

再上一辈儿子用棕sè墨水写的遗信,都是从当时他攻读谋职的密苏里神学院寄给家母的,手笔齐整、刻板。年代为:1887,1888,1889。没什儿要紧的话,不是说他怀念新泽西,就是说他因为陪寡妇走路,在教堂联欢会上受到了取笑。他不想走邪道,但封々字迹褪sè的短信都流露着一种忧郁丧魂的情绪,好像他心里已经算计到,他当不了像样的牧师,甚至会未老先亡。其子(我父)变成老头时,曾开车绕道几百英里,拜访了那座发出这些信件的密苏里小城。说来也怪,小城旧貌未改;样子完全如同他根据先父的描述所做的想象:高々的、经过风吹雨打的木屋一座々挺立在断崖之巅。他想家寄回来一张深棕sè的明信片,上面印的就是这座小城;这张明信片还在楼顶的小屋里保藏着呢。我父亲骂道:都是先父昔ri的痛楚搅碎了他的心,使他变得抑郁寡欢、愤世嫉俗。我母亲称:打那以后,丈夫的身体就算垮了。

看他赛足球,真是美不胜收,我儿最矮,但跳、顶、传、晃、带样々拿手。既使被大块头撞倒,他也倒得迷人,总垫着黑绿条的校队球衣在地上翻几个滚。我忌妒他。我再也享受不到穿校队球衣的荣耀和快乐,享受不到教练的庄重鼓动仪式,享受不到互相握手抚背的亲密情意,享受不到傍晚月牙儿下披着暮sè休憩的恬静,享受不到正式比赛时拱顶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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