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委会有合同,还办了公证,受国家法律保护。如今合同还没有到期,咱就不让他占,看他能怎么样?”
万老六:“发才老哥,不是我胆小,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呀。赵玉虎这个人我太了解啦,他一惯说到做到,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当年为了占我家的房基,把我和少杰他妈打成重伤,我上至中央下至县委告了十几年,还不是斗不过人家。”
杨发才:“你这多少年走南闯北,上访告状,对国家法律和政策比我了解得多,你说我现在该咋办?”
万老六:“听说咱们县从大同调回来一个女律师,水平很高,人很正派,专门为老百姓打包不平,你可以去找找她。”
杨发才:“那我明天就去。”
杨凤霞:“爸,我和你一块去。”
这顿早饭,全家人谁也没吃。
黄河作证 第二章(1)
再过几天就是芒种。
一夜夏风吹过,黄河岸边的小麦大片大片的全都熟透,金灿灿的在地里等着收割。
一台台庞大的联合收割机,正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涌向云东地区。一年一度的夏收大会战已经打响了。
杨发才家也有五亩小麦,虽然老伴反复提醒,但他仍没有心思考虑收麦子的事。
赵玉虎限定的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两天来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尽管女儿凤霞一次次的为她宽心:“爸,不用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
早饭后,杨发才走出家门,见人也不搭话,像个游魂野鬼似的来到苹果园。
眼下的果树长势喜人,树杆有两把多粗,树冠遮天蔽日,就像一把把撑开的巨伞。
苹果已经像乒乓球那么大,今年是旺收,结得很繁,把树枝都压弯了,人走在下面乱碰头。
杨发才摸一摸这个树身,理一理那片树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自从承包了这道荒沟,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来,他就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全部希望,全部憧憬,包括全部风险,一古脑儿都押在了苹果园上。
不成功,就上吊。
当时这里一片荒凉,荆棘和野草两米多高,人钻进去连头发都看不见。
虽然靠着黄河,吃水却要到半里以外去担。
而且没有路,没有电,听不到广播,看不上电视,光点蜡烛就点了四年。
为了艰苦创业,他带领老伴和女儿,抛家弃舍,住进当年农业学大寨时留下的土窑洞里。
窑洞又潮又湿,蚊虫成群结队。更可怕的是,每到夜晚,各种野兽和山猪常来光顾拱门。
就这样,全家人披星戴月,起早贪黑的奋斗了十一年,终于苦尽甜来,使荒沟变成了百亩果园。
用老伴的话说,十一年中,他在苹果树上花费的心血,比在三个女儿身上花费的都多,这话确实不假。
苍天不负有心人,杨发才终于成功了。
每当他走进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的苹果园时,就像一个打了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在战利品前检阅自己的士兵一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在他看来,这些苹果树都是有灵性的。会和他对话,和他沟通,甚至为他排忧解难。只要他一走进这片果林,心胸马上就豁然开朗,神清意爽。不论有任何苦闷,任何烦恼,统统都被抛到九宵云外。
他和苹果树建立了深深的感情。
了解它们胜过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什么时间该为它浇水、施肥、除草、灭虫。
苹果树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