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又来了?
来了容易,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薛蟠大步迈进花厅,里头主位上坐着的是母亲薛王氏,头上挽着光光的发髻,只在鬓边簪了一朵儿白色绒花,正在那里用帕子拭着眼角。
左右两边的圈椅上坐了六七个人,看来除了自家这一房,其余的七房都来人了。年纪最大的一个不但头发,连下巴上的山羊须都花白了。方才说话的就是他,小丫头嘴里后廊上的三老太爷。
进去了胡乱一拱手,薛蟠道:“给各位叔叔伯伯老大爷问好。上回各位来的不巧,正赶上我晕倒了。这回,有什么事情朝我说吧。我母亲一个内宅妇人,本就不应该出来见人的。”
说着,喝命薛王氏身边伺候的俩丫头:“同喜同贵,去!扶了太太回去!”
同喜同贵面面相觑,没敢就动。
倒是薛王氏,她可没那么大精力应付薛家这些个旁支的长辈兄弟什么的,都是一帮子吸血的!当家的还在世的时候,这帮人每年坐在家里擎等着吃红利,如今当家的尸骨未寒,就都跑来想拆分了自己的家产?啊呸!
因此倒是缓缓地起身,带着哭腔道:“蟠哥儿,好生跟几位长辈说话,不许混账啊。”
抹着眼泪进去了。
薛蟠大喇喇地坐在了方才薛王氏的位置,“三爷爷,五堂叔六堂叔,还有几位哥哥,都有何事呐?”
三老太爷脸色十分不好。他一个爷爷辈儿的,跟个十二岁孩子说什么?传出去好看不成?
他不开口,底下的五老爷可是忍不住了。虚咳了一声张口道:“是这么回事,蟠哥儿你也知道,如今你父亲去了,咱们族里没个掌舵的人,这往后可是不行的。今儿我们过来,也就是跟你母亲商量商量这个事儿,到底该怎么办。”
话说的虽是温和的,可这话里的意思薛蟠听明白了。其一,你爹死了,族里掌舵人得从新选一个。其二,我们要跟你娘说,你没这个资格坐在这里。
薛蟠嘻嘻一笑,接过了丫头端上来的茶,袖子里头沉甸甸的镇纸砚台险些便滑了出来。
“五堂叔这话说的,倒让我不知道怎么接口好了。都说是父死子继,我父亲虽然没了,我可还在呐!怎么就没个掌舵的人了?”
“你?”六老爷面容白净,一张脸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却刻薄,“你才多大?毛儿还没长全呢,能撑起咱们这一大家子人?”
薛蟠瞟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三老太爷 ;,“三爷爷,咱们薛家在金陵也是经历几代人了。祖宗早就规矩,家主的位子也好,皇商的差事也罢,都须有长房嫡子承继,是也不是?若是长房无嗣,方才阖族公议选出,是也不是?”
这却是薛家的家规,三老太爷沉着脸点点头。
“这就是了!”薛蟠合掌一笑,“我就算年纪小些,也不是丫头小妾肚子里出来的。正正经经的长房嫡子,这五堂叔说的‘没个掌舵的人’,又是哪里的话呢?我父亲是没了,我可是还好好儿地坐在这里没死呢!莫不是五堂叔咒我?往后我要是有个好歹,大家伙儿都记住了,只问五堂叔去就行了。”
五老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就是个旁支庶出的,亲娘不过是个丫头抬起来的姨娘,论起来真是轮不到他来这里出头儿。按说这一辈儿活着的兄弟里头,他年纪算是居长了,说说话也无不可。只是他散漫惯了,不成想才一句话便被薛蟠抓住了空子,打了一耙过去。
“你胡说个什么?我何时咒你?难不成明儿你摔个跟头也要找我来?蟠哥儿你年纪不小,便是这般与长辈说话?!”
薛蟠不鸟他,又瞧了瞧六老爷和底下几个堂兄,心里冷笑不已。你奶奶的,老子要是没来也就罢了,既然来了,这薛家的家产都是老子的!你们想动,先问过老子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