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低头想了想:“那要不我再考虑考虑,你先送我回去?”
那男子一愣,似是没想到素年会这么说,硬是冷场了好几秒,素年才重新堆起笑容:“我说笑的,若是没有把握,小女子也不敢大言不惭。”
白衣男子闲适的笑容有些僵硬,“既如此,沈娘子里面请。”
素年心态十分好,她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即对那人展露出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然后慢吞吞地往院子里走。
两人进了院子,在门口守护的护卫隐蔽地对看一眼,能让简大人笑容僵硬,这小姑娘不简单呐……
院子里很安静,飘着淡淡的药味,门是开着的,素年走进去,在床榻上,看到了蜀王。
蜀王的年纪并不大,虽然比太子年长,也长不了多少,看着差不多二十多岁快三十的样子,但却消瘦地已经没有了任何王族的贵气。
这是蜀王?就是他将自己的师父关在那个小院子中,用微薄的食物吊着命,是想让师父也尝到跟他一样无法下咽东西的饥饿?
素年赶紧闭眼,将上升到胸口的怒气压回去,她是医者,师父亲自给她解释了何为仁心,她不能够辜负师父的期望。
不过很可惜,食道癌,还是晚期,又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素年并不是神仙。
蜀王扭过头,看到了站在床榻面前的素年,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情绪,“你能救本王?若是救不好,你师父就是你的榜样。”
素年反而笑了笑,她很随意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蜀王殿下,能见到您,是小女子的荣幸,我的师父柳老,之所以被称为医圣,凭借的只是他那一手精湛的医术,他都治不好您,您却对我那么有信心?”
“……治不好,杀了你……”蜀王的声音嘶哑,是癌肿压迫喉返神经所致,但他的目光如炬,素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死死地盯住。
“蜀王殿下,您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多少次机会能让你再也醒不过来吗?”
“噌噌噌”,素年的颈子,胸口处,被架上几把明晃晃的剑,寒光四射,但她眼睛只盯着床榻上虚弱到不停喘息的蜀王,甚至还笑着歪了歪脑袋,鬓旁一缕发丝碰触到剑刃,飘散到地上。
“但是师父没有,他老人家哪怕是知道自己最后不得善终,也还是尽到了做大夫的职责,我的师父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您可以让他们将剑收起来,我沈素年,必然不会做出抹黑我师父的事。”
素年笑得云淡风轻,在蜀王眼里,竟然耀眼到不可方物,小小年纪在被剑指着脑袋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这份气度,就算是他最器重的幕僚简珏,可能都无法做到。
挥了挥手,素年身旁的剑被撤掉,护卫们回到了他们原本的位置,素年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这时才站起身,缓缓走到蜀王的面前,带着凉意的手慢慢地在护卫的严密监视下,摸上了就能蜀王的咽喉。
身体高热,锁骨上已有增大淋巴结,看样子已经淋巴扩散了,时日无多。
素年正想着,手腕忽然被一个火热的东西抓住,她眼神下移,看到自己手腕上,蜀王干瘦却热度惊人的手。
“治好我……”
不论对别人可以多么轻率的人,对自己的命都是无比珍惜的,素年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情绪,求生的*,曾经她也在镜子里见到过,非常非常想活下来,多一天也好,多一秒也好。
素年嘴边轻笑,慢慢地,让手腕从蜀王的掌心挣脱开。
早已有人将针灸包呈上来,那是师父的东西,素年接过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但她让自己镇静下来,一定要镇静下来。
蜀王的喉部不断地有吞咽的动作,偶尔还会反呕,只是他胃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吐不出来,徒增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