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眼里头,每一片叶子,都是一片笑,一片哭;每一棵树,都是一个朋友,一个故事,你懂不懂?”
戴安娜凝望着他:“我懂,这里是你们的回忆,你们过去的生活。”
小郭看了看她,正待开口,环子却松开树干,扭头喊道:
“爸,爸,妈跟我讲完了,你来听啵!”
这株银珠似乎没什么特别,只是矮一些,细一些。
“这棵是小菱要生环子,进医院的那天和我一起栽的,一年苇,二年竹,樱桃要等七年熟,环子七岁了,它也第一次挂果了。”
小郭轻轻的抚着树干,一如当年抚着小菱的长辫:
“天下樱桃数后湖,后湖樱桃数银珠,这银珠啊,好吃难种又难熟,别的樱桃早都下市,它还是青青的在树头上挂到,非要等到头一场霜,进湖的游人都穿上毛衣,它才红红的结满了,远远看上去,像满树的小星星。”
“银珠又好吃,产的又少,每年秋天霜一下,城里头人就像抢一样,一起到湖里头来。那时候都是自己编的小竹篓子,垫上荷叶,红的烫人,绿的淌水,大姑娘小媳妇提到在堤上来回跑,一篓子五毛,几天就没得了。”
“小菱爸妈走得早,靠姥姥带,每到这时候,湖里头老人可怜她,都让她多摘几篓子,多卖几篓子,她啊,老是拿白手帕扎个大辫子,蓝褂子,黑鞋儿,码头,桥上,到处跑,卖的啊,比哪个都快,喊的啊,比哪个都脆:‘樱桃~~~~阿要’”
小郭静静地说着,戴安娜静静地听着,湖风轻柔着,把桂子打起的一圈圈涟漪,从樱桃荫下,缓缓送向湖水深处。
“你看,你还是不懂。”沉吟半晌,小郭才又开口道:“这片樱桃不单是我们过去的生活,也还是现在和以后的生活。”
戴安娜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自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环子踢着石子,玩着不知哪儿摘来的桂枝,小嘴一张一合的,似乎也急着说些什么。小郭走过去,一把抱起他:
“乖儿子,你要讲什么?”
“我、爸、我饿了……”
环子扁着嘴,怯怯的声音。
是啊,老郭杯中的洋河,老孟灶上的湖虾锅巴,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罢?
脚步匆匆,湖水淙淙。戴安娜轻轻地,挽住小郭的胳膊。
小郭看看她,脸上颇有些歉疚:
“你看看我,你都讲了,今天你头一回挑头一个大项目,高兴,我倒好……不怪我罢?”
戴安娜摇摇头,一脸少有的温柔:
“你呀,以后不怪我就好了。对了,你知道么?”
“什么?”小郭放慢了脚步。
戴安娜欲言又止,终于,只是笑了笑。
“爸,爸,你看,瘸爷爷在吵什么呢?”
三岔路边,跨虹桥下,瘸叔的身边,围了老少十来个人。
他老人家八成又喝多了罢,这瘸叔,自打全哥搬走,他就总这样的。
还是快些走吧,老郭面前那杯洋河,不知端起又放下几回了呢。
湖风又紧,几粒桂子飘下,轻轻粘在戴安娜的长发上。
桂子开了,那翠洲湖畔的银珠,也快熟透了罢?
………【(五)】………
这些日子,小郭忙得再没空去湖里,甚至就算做梦,也很少梦见那片湖水,那片樱桃。wWw.23uS.coM
毕竟,除了湖水和樱桃,生活中还有更多的东西;毕竟,自己要工作,环子要上学,每个人都很忙。
戴安娜最近也很忙:
“嗯,你知道,我第一次挑头一个大项目,所以……”
风一天天凉了,那翠洲湖畔的银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