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被大儿子救了下来,一家子抱在一起只有哭的份了。
这事是周老实听说了,又讲给夏荷听,夏荷转告吴怡的,“我在京城时,年年都要拨两千两银子到山东,一是修缮宗祠,二是奉养族中孤寡,怎么这一家人落到了如此的地步?”
“二奶奶可曾见那位三嫂子的穿戴?侯府的银子,能有一半落到族人身上都是好的,都让族长给……为了堵族人的嘴,族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家还能多分些,那家人本来就是远支,兄弟又不合,无人管那寡妇,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得的供养少,听说前任宗妇活着的时候,族长虽也从中渔些利,但不至于如此过份,新继娶了这位,那是雁过拨毛的主儿。”
“这事儿我们既是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夏荷你让周大哥送些银子柴米过去,再请那位侄孙媳妇过来,就说我呆着无聊,想找人说说话。”吴怡说侄孙媳妇的时候,总有些别扭。
“是。”
没过半天夏荷又回来了,“那位寡妇的长子倒是个有气节的,问我家里的这银子柴米可是家家都有的,若是家家都有的他就接着,若只单施舍他们一家,他们是一定不收的。”
“倒是个有趣的孩子。”吴怡笑了笑,“周大哥肯定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正是,我家里的是个拙嘴笨舌的,当下就说不出话来了,银子柴米全原样带回来了。”
“你让他再去送,只说这是我送给族中孤寡的,不单止他们一家有,旁人家也有,只不我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知道的人家不多,请他过来一趟,把别人家是什么情形讲给我听。”
“是。”
“你让半斤和八两也跟着去,让半斤看着八两,叫八两一句话都不许说。”
“二奶奶……”
“半斤是个老实的,八两遇见这样的事非得说几句酸话不可,让他好好历练历练,以后总要出门办事,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怕不说话,就怕出去办事的人说错话,得罪人。”
“是。”
吴怡有这样的话,那家人果然把银子柴米都收下了,吴怡跟沉思齐一说,沉思齐也说这孩子有趣,按照沉思齐的说法是——“倒是颇有些名士之风,我明日也见一见他。”
吴怡摇了摇头,“你们这帮读书人啊,总被气节、风骨所误。”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无气节、风骨,与禽兽何异?”
吴怡也不知道是该称赞还是该反对,古人就是如此,他们所珍视的,恰恰是现代人丢掉的。
第二日沉思齐果然穿了身月白的软烟罗道袍,在家中等着自己的这位族中玄孙,吴怡也只得顺着他,“二爷还是不要贪凉,既穿了这一身,也要戴个帽子才像样。”
“是见自家人,还是不要太拘束的好。”沉思齐笑道。
过了早饭时分,那一家人果然来了,那寡妇说起来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头发斑白,腰弯背驼,几个孩子也是瘦骨伶仃,身上有衣服虽没有补丁,也能看出来小得只能勉强遮体,这大约是这一家人最好的衣裳了,却也没有沈家最下等的仆人穿得好。
“给老祖宗请安。”寡妇带着一群孩子跪倒在了地上。
“快快请起。”吴怡站起身,亲自扶起了那寡妇,“我们还年轻,可担不起祖宗二字,只管叫二叔祖、二叔祖母就是了。”吴怡也觉得别扭得很,她一摸那妇人的手,满是老茧,妇人浑身上下也就是一只银镯子是值钱的。
“我们夫妻远道而归,本该跟族人多亲多近,只是你们二叔祖身体不好,不能多见外客,这才耽搁了。”吴怡说道,夏荷过来帮着她把那寡妇扶到了一旁坐下。
“应该是我们小辈的前来拜望才是。”那寡妇低头说道,五个孩子排成一溜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