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親如何了?
他急火攻心,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
兄長已出喪了,被葬入了皇陵,皇陵前跪著一人,髮絲盡白,一身孝衣。
那人回首望向他,他才知那人竟是聞人錚。
聞人錚不過而立之年,遠不到髮絲盡白的年歲。
聞人錚萬念俱灰,出奇得平靜:「北時,你回來了啊,找到年家人了麼?」
「微臣找不到年家人。」傅北時到了聞人錚身側,與聞人錚一道跪著。
「北時,朕與你同命相連。」香聞人錚手中抱著傅南晰的牌位,不住地摩挲著其上傅南晰的名諱。
「兄長為何溘然長逝了?」區區半載,傅北時便接連失去了年知夏與傅南晰,若非他尚有痛覺,他定會覺得自己墮入了噩夢當中,只消睜開雙目,年知夏與傅南晰皆安然無恙。
「朕亦不知為何梓童溘然長逝了,梓童他,梓童他明明已好起來了,梓童他……」聞人錚失聲痛哭,「朕以為梓童能與朕白首偕老,朕卻在九月十四那日成了鰥夫。」
兄長曾提過其與今上初試雲雨那日乃是九月十五,兄長死於九月十四,何其諷刺?
傅北時悵然地道:「今上當年倘使並未背叛兄長該有多好?」
「朕一直在後悔,朕以為梓童會包容朕,朕以為朕是要當皇帝的,三宮六院實屬天經地義,是梓童不識大體,朕以為梓童不過是負氣離開,待氣消了便會自覺地回到朕身邊。一日又一日過去了,朕未能見到梓童,卻是聽聞了傅家有意與王家結親的消息,朕當然不會坐視不理,朕故意娶了王氏,朕故意偏寵王氏,朕故意為王氏罷朝多日,朕是在與南晰較勁,朕想逼南晰來見朕,可是……南晰一直不為所動。所以朕才利用了你,北時對不住。」聞人錚面色慘白,較頭上的銀絲更白些,「朕不會再背叛梓童了,朕要為梓童守節。」
傅北時作為弟弟,不喜聞人錚的所作所為,但兄長英年早逝,並非聞人錚的過錯。
於是,他安慰道:「今上,節哀罷,逝者不可追。」
「逝者不可追?」聞人錚厲聲道,「北時,你不是追了很久麼?你勸朕節哀,你自己能節哀麼?」
「微臣……」傅北時雙目含淚,「不論是知夏,抑或是兄長,微臣都節哀不了。」
聞人錚陡然泄了氣,渾身癱軟:「北時啊,如今朝中想必亂得很,姑且由你住持罷,朕得在此處陪著梓童。」
傅北時明白再勸聞人錚亦無濟於事,遂答應了下來。
聞人錚當即下了逐客令:「北時,你走罷,勿要打攪朕與梓童。」
「今上,保重龍體。」傅北時抹乾眼淚,逼自己振作起來。
回到鎮國侯府後,他找了一通,才在佛堂找到娘親。
「北時,你終於回來了。」娘親瞧來正常得很,還衝著他笑,但娘親的雙目紅腫如核桃,可見她已哭了無數回了。
下一瞬,娘親便崩潰了:「北時,南晰走了,南晰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娘親慣來是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傅北時何曾見過這樣的娘親?
他立刻將娘親抱在了懷裡:「兄長走了,我會好好照顧娘親的。」
「娘親不是缺南晰照顧,而是不想見南晰走在娘親前頭,南晰正當年,怎麼就拋下娘親走了?」鎮國侯夫人哭得不能自己,「娘親要是能代替南晰去死該有多好?對,只要娘親死了,南晰便會活過來罷?」
她陡地掙脫了傅北時的懷抱,直直地撞向柱子。
傅北時及時抱住了娘親,殘忍地道:「娘親就算死了,兄長亦不會活過來。」
鎮國侯夫人泣不成聲,良晌才道:「娘親知道,娘親知道,娘親知道南晰活不過來了,但南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