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了,六儿双手托腮,聚精会神,但是肚子一直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着。
军法营里,牢中关着一个黑脸大汉,地上蹲着一个姑娘,筐里藏着一个小伙,三个人,三种心情,在这冬日的午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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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大将军寝帐内,统帅于达侧坐在虎皮凳上,头歪拉在手腕上,胡子眉毛拧在一起,闷闷不乐。
关于前天士兵失踪的事情,让他心中很是纠结,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却还不如一无所获。
本来一个军营,失踪俩人不算什么,打仗死人也是稀松平常的小事,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偏巧六营的那个黑脸汉子陈老八,悲天抢地到处嚷嚷,见天地找自己哭诉;又找了周福臣画了两幅画像,拿到军营里到处转悠,搞得尽人皆知。
自己想不管,也不合适了。
眼看这事还没解决,早晨几个门岗又一口咬定混进来了一个奸细,把个宋营搅合的鸡飞狗跳,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没个安宁的时候。
迫于形势,老头不得已发了个手谕,让各营集结点厶互查,不过是想借机造造声势,吓唬吓唬大家也就罢了。
谁想到那个副将董青,不依不饶地把这坛子女儿红的事情给揪出来了,这又是何苦。
偏巧的是藏酒的人又是陈老八。
唉,老夫还说要审,审什么?
保不齐就是陈老八他们几个喝了酒,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出了人命,毁尸灭迹也说不定。如果那俩人死也就死了吧,找不着正好,犯不着为一件过去的事情,又牵扯上几条人命。
想我大宋的平西战场,一直是多么太平呀。全国战事吃紧,岳飞率军北伐,打的昏天黑地,各地也是战火四起;唯我平西战场,一路奏报平安,全仗着老夫在这镇守斡旋。
唉,究竟是谁呀,跟这瞎折腾,这是不想让我老头子安享晚年啊。
于达一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端坐起身,研墨备纸,手提狼毫,奋笔疾书:
我欲太平天不许,
金人不扰宋营乱。
老夫哪得几时闲,
兵来将挡美名传。
写完收笔,于老头站起身来,两眼放光,轻捻胡须,冲寝帐外喊道,“快点,把七营官周福臣传来,说有要事。”
半晌,周福臣屁颠颠地进了老头寝帐,单膝跪下,“参见大帅。”
于老头一听,心中暗暗叫好,要说他就是个大将军,叫大帅实在不够格。但是周福臣这么一叫,他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那么的舒爽。
于老头点了点头,开口道,“福臣啊,你且过来,老夫刚才即兴作了首诗,你来品评品评。”
周福臣站起身紧走几步,来在书案前,于达手一摆,“拙作拙作,福臣,你给品品。”
周福臣正色道,“学生诚惶诚恐,您的这首诗大气,有李白之风骨,杜甫之气度;想李杜二人也不过如此。”
于老头一听,直觉得如饮甘蜜,他惺惺谦虚道,“过奖哦,老夫怎敢比那李杜二人。这首诗,你看这个用词啊,造句啊,会否太过流俗,不禁雕琢推敲。”
周福臣忙摆手,严肃道,“学生以为不是,想那李白的诗作,无论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或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上到士大夫,下到山野村夫,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人谷为俗,牙佳为雅。您的这首诗,实在是雅俗共赏的千古佳作,学生受益了。”
于老头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开口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老夫刚刚还在忧心,这军营里多是草莽之人,知音难觅。唉,见到你,老夫欣慰啊。你再看,老夫这字写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