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的确完完全全挣脱了枷锁,幼年虽然活得很艰难,却不再是天道用来收敛能量的工具,拥有了真正的自由。 天上雷霆集结,怒吼着,却不下雨,似乎在嘲笑祁玄如今的狼狈样子。 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亿万生灵,不过是它手下的棋子。 祁玄仰天看天,威压降临,势必要将他骄傲的头颅狠狠压下,狠狠压入泥土中。 看,这就是与天夺命的下场。 祁玄被压得抬不起头,口中眼中流出鲜血,世界变得血雾一片。 他抬头,被压下,抬头,又被压下,反反复复,倔强不肯认输。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命不能自己做主?凭什么我只能做你手中被玩弄的棋子。 凭什么我拼了命的,想守护的,所珍视的,所爱着的,护若珍宝的东西,你想毁就毁? 祁玄不同意,他这条蛇吧,没什么本事,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石头还硬,他一点点,将头抬起,骨骼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 “呸!”他艰难的朝天空吐了一口蛇诞。想与天夺命的信念比任何人都坚决。 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在大火中被整整灼烧了两日。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鳞片被烧得漆黑,几乎一碰就碎,他依旧高高仰着的蛇头,体内只剩下一口气在,他却觉得很畅快。 谁说蝼蚁虽小,不可与之一争? 现在祁玄只想着一件事,他希望这次和尚是骗他的,他希望和尚说回云雾寺还俗,会回来寻他,都是假的,他希望和尚再也不要回来找他。 骗他也好过见到这样的他。 这样,和尚就不会看到这样丑陋而又狼狈的他,他能以最好的姿态被和尚记住。 他最怕看到和尚哭了,这次和尚要是再哭,他没有漂亮的蛇尾再哄他了,他的尾巴现在很丑很丑…… 火势还是很大,但祁玄觉得他好像已经快撑不住了。 “咔!”是莲若送给他的佛珠断裂的声音,祁玄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的佛珠掉哪里了。 却隔着浓浓的火光和浓雾中,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停了,他的和尚,来了。 闯完九绝塔后,莲若又去领了一百零八鞭的还俗鞭,等结束后,衣服已经被血浸湿。 他一瘸一拐的,拖着满身血痕的身体,本不想那么快回来,但九玄山的大火,哪怕在京都也看得见浓浓的烟雾和火光。 京都的百姓好奇的看着,有人道起火了,去报官却没有人管,赵峪在出发之前早已经打点好上下,保证不会有多余的人去打扰。 隔的远远的,莲若就看见了那条被烧得极为凄惨的蛇妖,他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一瞬,却又颓靡的沉了下去。 漫天的火光,像是他和祁玄之间深不可跨的一道鸿沟。 莲若盘坐下,开始默念经文祈雨,他念得又快又急,眼眶越来越红。 最后,他索性出了声,破了他修了十多年的闭口禅。 声音算不得好听,带有涩意,一字一句皆像泣血一般。 他身上血衣还没换下,情况比祁玄好不得多少。 他念了许久,天上却始终没有动静,他又咬破自己的指尖,以血为契,在空中画着祈雨的法阵。 没用,还是没用。 直到之前断裂的佛珠,一颗颗从祁玄那边飞到莲若的手中,然后在他掌中破碎,祁玄之前看到过的所有画面被全部传进他脑海中。 莲若才明白,天救不了祁玄。 不是不能,是不愿。 …… 祁玄做错了什么呢?他从未杀过人,从未做过恶事,他这一生做的最坏的事,可能就是当初不顾莲若的意愿将他掳回了蛇洞。 他不懂如何爱人,每一举一动却都纯粹真挚到了极点。 蛇妖爱缠人,占有欲很霸道,但会悄悄下山学做饭,会在莲若难过的时候,放出自己宝贝的尾巴给他摸,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以为世上最好吃的是馒头,但会愿意分给莲若。 他不会说什么情话,唯一说的只有干巴巴的“和尚,你长得真好看”,那句话,却让莲若心动了整整一晚上。 失明,眼前看不见光的日子,其实是很孤独的,人会无数次的陷入从前的梦魇,被困住,然后再也看不见光。 莲若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在最坏的日子里遇见了最好的蛇妖,他不敢想,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