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来报,奕子轩见到尸体后一病不起,三日不曾见客,随即将奕家事务交给弟弟奕承,迁往迎阳寺养病。
晏卿想起初识晏倾君时,她因为祁天弈而误食迷心散,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那时他以为她迷糊的意识里见到的是奕子轩,还暗自觉得好笑,她那样的女子,居然会喜欢奕子轩那种刻板无趣的男子。
八月初五,探子续报,被奕子轩抓住的祁燕得了自由,领着一罐骨灰回到南临,在白梦烟的墓边再修一墓,却没有墓碑,接着在墓边建了栋小木屋,种满了蔷薇,日日养花浇水扫墓。
晏卿想起晏倾君嫁回东昭时顺便带走至关重要的祁燕,自己走得风风光光,却把祁天弈那个烂摊子交给他来收拾。得知消息时他不知是该恼该怒还是该笑,那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暗暗地摆了一道,还有苦不能言,有仇不能报。
九月初五,曾经的贡月国主贡冉生登门拜访,含蓄地表达了想见一见“护梨姑娘”的意愿,称上次两人分开前他说了些过分的话,想要当面道歉。
晏卿想起他与晏倾君从东昭到南临的一路,他有意激她,与她共躺一榻,看着平时聪明傲气的她到了自己面前无能为力却强颜欢笑的模样,很是有趣;想起她对贡冉生说他姓“秦”名“受”时得意得高高扬起的眉毛,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是那么容易满足;想起两人同时堕崖之前,她骗自己说不会骑马,那是第一次,有人在生死关头没有丢下他。
十月初五,白玄景的一众老臣中,最后一名也收拾行装,带着一众子孙归隐田园,三大长老制改组,驸马与公主成亲前,所有事宜由大臣辅佐驸马试管。朝廷内再无晏卿异己者,只缺“天子”之名。
晏卿想起晏倾君与他说要合作夺南临政权前,在皇宫内吹笛召他,那时他身受重伤,行走都是困难,听着那断断续续的难听笛音,竟觉得好笑,忍不住想要逗弄她,那是他第一次忘记自己的伤,想要看一个女子的笑容;想起白玄景逼她杀自己时,隔着她的手掌刺向自己的一刀,想起那个夜晚狼狈地她扑倒在自己怀中时,喏喏说着那是他第五次救她,想起回宫之前她巧笑着说她信他,信他会来救他。第一次有人伤他之前先伤自己,第一次有人把他的算计当做他对她的好默默记在心头,第一次有人……相信他。
十一月初五,众人力求准驸马秦卿尽快确定婚期,使朝廷局势更加稳固。前后一番合计后,大婚之期终于定下,为两月后的元月初六。
晏卿想起他曾经多次在晏倾君耳边笑着说“以身相许”,每次她都表情不一。那时他算计着,只要晏倾君在他手中,殊言就不会反悔。俘虏一个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爱上自己。然而,他终于从她嘴里听到她说出对他的情意时,她却要走,不甘为他的玩物,不愿糟践自己的生命,尽管只剩下十天,她也要走。
也是在那一晚,她说她不怪他,他所得的一切,也是由自己的性命换来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正视这女子的与众不同,这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在人后的付出,考虑到他所付出的代价。
十二月初五,南临下起初雪。奕子轩仍旧在迎阳寺养病,半年来不曾踏出一步。祁燕仍旧每日养花扫墓,不曾离开木屋片刻。派出去寻找晏倾君下落的人每次传信回来都只有四个字,“音讯全无”。
晏卿画好了晏倾君的第一幅画像,将“她”挂在书桌正对面抬头可见的地方。但每看一次,便忍不住取下,撕碎,重画一幅。
挑眉嗤笑,抬眼巧笑,阖嘴微笑,弯眼装笑……没有任何一幅画,可以描绘出他心中晏倾君的模样。可时日长了,她所有的笑容都重合成半年前悬崖边她对他的最后一笑。
那时他刚上山便见她受人一掌,本能地跟着跳下险峰,险险地拉住了她的五指,紧紧握在手心。她的五指微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