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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1 / 5)

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唯独聂小艺坐立不安。

左手是于思,右手是谢文佳,这两个人听得专注,却让她紧张地要死。她的手心一直都是潮湿的,听讲的间隙放下笔,偷偷瞥了那二人几眼,用纸巾擦了擦手。

真是太窝囊了!她在心中暗骂。

于思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谢文佳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他无比自然得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在身前交叉,放在桌面上。他听得很认真。对旁边人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

然而不经意地,像是感受到谢文佳的目光似的,于思转头看了一眼,上午还不算刺眼的光线紧贴着他侧面的轮廓漫过去,斜射在会议桌中央的地面上。

台上,骆城刚好从南唐中主讲到后主李煜。

少时即知的词,长大反少了美感。总觉清淡太过,因为太熟悉,所以没了对于词句一眼惊艳的感知。

此刻,一切都添了不一样的意思。于思望向她,目光依然是初次见面般的深邃。

骆城是个讲到极处便富诗性的人,像是许多年前的那些在讲台上意气风发我自独行的学者一样,到了心绪的顶峰便挥洒自如,随口就吟诵出来。

整个房间都静了,唯独光阴脉脉流淌。

谢文佳歪着头,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样的时刻体会到愁绪。又或者人生来就带着“愁”。

一切的相遇离别,爱恨起落,时光的缝隙间,你越过欢庆的人群向外望去:他们欢乐的面孔、他们高举的双手、泛着白沫的酒杯,盛着的,同样是你的愁绪,你生命走过的路与未尽的诗……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于思问她:“怎么了?”

“没事。”

虽然年纪大了,但骆城的讲座还是比预计时间长了许多,笑笑不断上前去给他的杯子加着水,照顾得周到细致。他兴致高昂,尽管课讲得粗略,但细细算下来,也讲了不少。

讲座结束后,掌声雷动。骆城微微一笑,拂袖而去,留下一沓子墨香四溢的纸。

“你们想不想去和他说几句话?”人们开始往外走,于思也起身帮聂小艺从窗台上拿下盒子,一边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问她和谢文佳道。

他小时候的书法就是骆城教的,老人一辈子爱的也就是这么些东西,聂小艺字写得好,带过去说不定他还能高兴高兴。至于谢文佳,于思听笑笑提起过,说她也是从小学字的。

聂小艺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对大师的景仰已经塞满了脑子,腾不出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也就没注意到别人惊奇的目光。

要不要做要签名这种蠢事?

要不要问什么问题……

问什么好呢……会不会被觉得太幼稚?

小时候便听老师提起过的学者,长大后深深景仰的大师,聂小艺

没想到此时还能近距离接触,她在心里乐开了花,却强撑着脸上沉稳的神情应下了。

谢文佳自然也不会拒绝,她们就这么跟着于思的脚步往外走,七拐八拐得远离了人声嘈杂。于思不知道在哪儿打开一扇门,一室的幽静与茶香,骆城果然还没走。

他放下茶盏,朝于思做了个手势:“你,过来。”

在旁边听了两人的对话半响,聂小艺总算弄清楚了,于思摆了这么大一个局,能请动学界泰斗前来讲课,原来不单单是家庭背景的缘故。

骆城是于思的长辈,也是于思的恩师,手把手写出的情谊,自非学校里上大课的学生可比。怪不得她总觉得二人哪里有些相似,这样教出来的学生,言传身教,有相似之处简直就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成年后于思求学、工作,忙到脚不沾地,但总也没忘了当年小院子里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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