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到来让太平感到颇为惊讶。她迎上前去,有些意外地问道:“阿娘怎么过来了?刚才还有宫人来禀报说,母亲到寺里进香去了。”一面说,一面朝旁边的女官递了个眼神。
那女官乖觉,便道:“刚才皇后感到身体不适,便提前一些时间回来了。”
太平低低噢了一声,扶着皇后来到榻前坐下,又命人上了茶水辅食,笑道:“阿娘可要用些豌豆糕?这是女儿在前……前些时候学过来到,让宫女们试着做了几回,颇有一些滋味。”她一面说着,一面拈起一块糕点,递到了皇后嘴边。
皇后拿她没有办法,遂就着她的手吃了。糕点甜而不腻,在舌尖淡淡地化了开来,倒是颇有几分滋味。她用过一块后,便赞赏地点点头,道:“很好。”又问道,“可曾给阿耶送过去了?”
“送了送了。”太平笑道,“早已经给阿耶各拣了两份送去,阿耶也很是喜欢。”
皇后这才罢手。她侧头望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忽然浮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女儿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不但偷偷溜到河西去,还不声不响地让吐蕃人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女儿身暴露,御史台弹劾她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飞来,指不定这个女儿还会封侯拜将,官至三四品呢。
但这样一个女儿,她怎么看怎么感觉古怪。
不像是大明宫里娇生惯养的公主,反倒像是传言里的沙场女将……
她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位少年,又将那份古怪的感觉压了下去。无论小女儿前世是谁,今生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大明宫里的太平公主。血缘的牵绊,是万万斩不断的。
“阿娘像是有心事?”太平一面布菜,一面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皇后哑然笑道:“你看出来了。”言罢她将慈恩寺里的事情,拣些重要的同太平说了。她没有点明那位少年的身份,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慈恩寺里出现的那位少年,就是仙逝三十年之久的先帝陛下。她仅仅是提到了一位少年,而后说他言辞古怪而已。
太平略一思忖,又回想起少年郎离开时,那种阴沉且愠怒的眼神,隐隐地有了些不好的猜测。她问了问那位少年的相貌,但皇后却说,当时少年隔得远,又是站在阴影之下,她看得不大清楚。
太平仔细推测了少年离去的时间,心里暗暗想着,阿娘见到的那位少年,多半就是他了。
莫非那位少年的前世,同阿娘有什么仇怨?
太平心里有了一些不安,但却影影绰绰的,想不清楚。
忽然皇后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见了见萧晊?”
太平动作一顿,随后字斟句酌地说道,“是啊,他是我在鄯州的顶头上司,又是我的表兄,我在军中的那些日子,他对我照拂良多。这回萧郎从鄯州回来,我去见一见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皇后又续道:“后来还去了一趟兵部?”
太平的手微微一抖,但很快便稳住了动作,神色平静道:“有些残留的事情要处理。”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她却没有明说。
皇后静静地看了她很久,才低声叹道:“女儿果然是大了。”学会耍小心思了。
太平动作一顿,慢慢地伏在皇后膝头,低声道:“不管阿月长到多大,都是阿娘的孩子。阿娘这些年的关心疼爱,阿月都仔仔细细地记在了心上,不敢或忘。”
她闭上眼睛,一字字地唤道:“阿娘。”
皇后轻轻唔了一声,将手覆在太平的肩膀上,良久地沉默不语。
直到太平以为她再也不会出声的时候,皇后才轻声说道:“细细算来,再过两个月时间,就要操办你的及笄礼了。太宗皇帝有言,‘女子十五当嫁,男子二十当娶’,阿月心中可有了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