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无翌忙拉住了他的衣袖,怯怯地唤出口。
无颜皱眉笑,伸手将那攒紧了他衣袖的小手拿开,退后几步,俯首,叩拜:“臣豫侯叩见王上。”
众人大惊,一时无人能反映过来。
王后呆在了原地,指着无颜的手臂还僵直地举在半空中,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灰一阵,色变飞速,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我正凝神看着殿中变化时,不想身旁的东方莫却早已坐着敷衍地低了低头,若无其事地跟着无颜高喊:“叩见王上!”
“师父!”我着急,捏指掐了他一下。
东方莫吃痛,回眸看我时,想怒,却又不敢怒。
“臣等叩见王上。”瞬间耳边呼声似潮水,浑然中,整齐有势。
东方莫倒是不赖,一句话居然唤得众人回神。
王后怔了怔,手臂讪讪垂落,随即跪下跟随众人行礼。
我松了口气,俯身时,顺手擦去了不知何时已沾得满额的冷汗。
“二哥……”无翌吓得直往龙撵后退缩,无助地看着那个把他推向这高高在上位子的人。
无颜微笑,循循善诱:“王上可以叫你的卿家起身了。”
无翌慌张,忙点头,小手一摆:“对啊,你们都起来吧。”
这样的王上?众人面面相觑,少时,见豫侯已撩袍起身,这才一个接一个勉强支撑着已跪了半天半夜的膝盖站起来,忍痛将身子挺直。
“从今日起,齐国王上便是翌公。”无颜转过身,面对着众人轻轻道出一句。
众人裣衽揖手,称“喏”。
无颜满意点头,随后扶着无翌下了龙撵,缓缓合上先王的棺盖。
事毕。
众人散。
无翌被秦不思带去了侧殿,从此他便不能再陪在自己母后身边,自现在起,他就必须开始学会一国君王所要走过的孤寡之路。
无颜呆望着秦不思拉着瘦小无依的无翌走入侧殿,慢慢地,眸间渐暗,幽芒隐隐。
似无奈,又似如石坚定。
兵行险招
冬风肃杀,呼啸一掠飞卷落叶绫纱。细云迭峦积压苍穹,夜空阴霾。十步一盏的明烛宫灯照亮的不是天地间的暗色,而是那透黑得望不见底的凄迷。视线没有被挡,眼前依然开阔,上至九霄下黄土,眨眨眼便能纳入心中。
宽广何其,沉重何其。
太掖池。
湖水随风荡漾,一波一个圈纹,一圈一个回旋。偶尔风大肆虐,柔水化作激流,浪花涌翻,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岸边石阶。
我在岸边徘徊了许久,遥遥看着那个独坐在水中孤石上的人,想了半天,还是转身坐下,虽隔着一湖碧水,却也算是安静地陪着他。
自从出了两仪宫后他就是这样,一路疾行似飞,不说话,也不回头看一眼费力跟在他身后的我,白衣锦袍摇曳于寂寞夜色中,广袖翩扬,似欲驾远去的闲云,仿佛看着他的人一个眨眼不小心,那云就飘散不见踪影了。
于是我只有飞快地随着他跑,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刻也不敢眨眼,一刻也不敢懈怠,直到途径太掖池时,他突地飞身掠过湖面,停在了湖中央的大石上。
孤石四面环水,我过不去,只能站在岸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远去。那时我已顾不得着急和生气,只陡然觉得心底某些隐隐担心作祟的东西随着他这么一离感觉更强烈了。那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惘然和惆怅,渐渐在意识里慢慢散开……
偏偏我此刻却觉不出痛,只觉得心口发酸,难忍,却又必须忍。
因为他承受的,绝对不会比我少。
风越吹越大,狂劲击打人身时,有推人倒下的力量。乌云压顶,越压越低,四面气流一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