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生氣了?
童依撓了撓臉, 用胳膊肘戳了戳宋建國。
正好他打完電話,轉頭湊過去給童依一個頑皮地眨眼, 示意已經搞定自家乖孫了。
「刺啦——」
來電了。
懸在竹竿上的電燈泡亮了起來,將整個天台照亮, 照出三個人的影子。
宋時越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將背在身後的吉他取了下來,坐在為他擺好的椅子上。
手按在弦上, 輕輕撥弄了一下,開始調試音準。
童依眼睛發亮,出乎意料望著他, 跳下椅子飛快地跑到角落又提出一個塑料椅子,擺在和宋建國旁邊, 然後繼續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這下子,有三個椅子並列放在宋時越的對面,就像是有三個觀眾一樣。
宋時越抬眼時, 動作一頓,目光落在多出來的椅子上,眸光微微閃爍, 眼底頓時湧上無法遮掩的傷感。
這是……留給母親的位置。
就在恍然間,在耀眼的光影下,他仿佛看到了最後一面都沒見上的母親,面帶微笑地坐在那兒,風塵僕僕的,像是奔赴了千里而來,靜靜地等著他唱歌。
鼻尖微微泛酸,執念在此刻傾瀉而出,惹得他微微怔愣起來。
童依見他應該還是在調整狀態,安靜地等著,忽而想起自己擺在地上的煙花,立刻壓低聲音對宋建國說:「爺爺,借個打火機給我。」
宋建國從褲帶子掏出一個打火機遞過去。
童依拿著打火機走到自己擺放好的煙花圈旁邊,捏起一根引燃,驟然間金黃璀璨的火花跳躍而出,她急忙把它放回到原位,與其他的仙女棒首尾相碰。
她蹲著挪到下一個圈旁邊,繼續點燃。
很快,擺在面前的仙女棒就都燃了起來,一時間火花耀眼,也算得上一個好看的舞美。
宋時越沉靜地雙眼被煙花照亮,他迅速回過神來,收回視線和思緒,穿過煙花的光落在宋建國和童依臉上。
他嘴角微微動了動,像是在笑,但又看的不夠真切。
抬手壓低了一下麥夾,停在自己的唇邊,垂眸開始彈奏前奏。
這是forone解散前第一場演唱會,也是最後一場演唱會結束曲目,是屬於forone的團隊單曲,很快就要發售了。
只是事與願違,這首歌因為公司的倒閉無法面世。
宋時越選這首歌,也算是了結自己的心裡存了許久的遺憾。
開口第一句,童依渾身一個小激靈,驟然坐直了。
清澈的嗓音傳入耳中,一路向上至頭頂,令人微微發麻,一時間心裡湧上太多太多的情緒,像是漲潮的海水,頃刻間淹沒了所有。
只剩下眼前的人,耳畔的歌聲。
她沒有想到,還能再次聽到宋時越唱歌。
這是往回跨越了十多年的歲月的歌聲,和記憶中的已經別無二致。
童依再一次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一定要改變最終的結局,讓越哥好好的、快樂的活在屬於音樂的世界。
他不能那麼早就離去。
這樣想著,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了起來,抬起手正要抹一抹眼淚,側臉就看見宋爺爺早就哭的稀里嘩啦,從褲子口袋裡摸索出一大把紙,開始擤鼻涕。
原本也想哭的她看見這幅場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這樣一邊笑一邊哭,看向被煙花環繞的宋時越,滿是歡喜。
兩人的眼淚在燈光照耀下十分明顯,一顆顆晶瑩剔透,滑過他們的臉頰,低落在宋時越的心裡。
他伸手取下了話筒,停下手裡彈奏的吉他轉為清唱,視線移到空蕩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