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自進來開始,注意力就放在文元身上,視線不經意地一轉, 落在櫃檯前那個男子身上。
丰神俊朗,蕭肅冷峻。分明是一位故人!
她也沒留意小姐說了什麼, 伸手就去推面前的小少爺:「是你爹啊!小少爺, 那是你爹啊!」
青黛一直照顧著小少爺, 也知道他曾經被人嘲笑是沒爹的孩子。這會兒腦海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小少爺的爹終於回來了!他不再是沒有爹的孩子了。
短短數息間, 許長安臉色變了又變, 她腦子嗡的一聲, 感覺血直往上涌, 心裡只有兩個字「晦氣」。
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深吸了一口氣,短暫的慌亂後, 她的內心居然格外的平靜,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已經接連被兩個人錯認成「承志」了,皇帝應該不介意再多一個吧?
但她還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重重咳嗽一聲:「青黛,青黛!我介紹一下,這個是沈三公子。」
「沈三公子」這四個字咬的極重,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了。
青黛微微愣神:「沈……三公子?」
許長安點頭:「對。」又在青黛手心捏了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問:「去倒茶。」
青黛胡亂應了一聲,白著一張臉匆匆離去。
而文元則仰頭望著沈三公子,墨玉一般的眸子裡寫滿了好奇,又看向旁邊的母親:「娘,他是我爹爹嗎?」
安靜的鋪子裡,小孩子帶著奶腔的問話在場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長安忙低聲否認:「不是,這位是沈三公子。」
文元「哦」了一聲,有那麼一點點失落。他最親近、信任的,還是母親。有爹爹固然好,沒有爹爹也無所謂。反正他已經有娘了。
從這個小孩子出現的第一刻起,皇帝的視線就被他所吸引。
三歲多的孩子,才一丁點高,白嫩嫩的臉頰,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就這麼好奇地看著他,似是要看進他的心裡去。
一大一小,兩人遙遙目光相對,皇帝心內忽的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就是他的孩子。這個念頭十分的強烈。
——儘管他現下還沒有掌握充分的證據。
至於這個叫青黛的丫鬟稱他為「承志少爺」,早在他意料之中,並未掀起什麼波瀾。
皇帝沉默著走了過去,彎下腰,伸臂將孩子一把抱起來。
「三……」許長安心口一緊,待要阻止已來不及。
她暗嘆一口氣,心想,罷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難道還能從皇帝懷裡把孩子給奪出來?
她細一思忖,作為金藥堂的許娘子,自家孩子得皇帝看重,她應該受寵若驚感激涕零才對,一味的推三阻四,反倒惹人生疑。
好在看皇帝這模樣,也不像是想起往事了。
於是,許長安只能客氣一句:「三公子,他有些重了,還是讓我抱吧。」
皇帝則抱著孩子往身側避了一下:「無礙,他才多重?」
三歲多的孩子抱在懷裡,已有些分量了。冬日衣衫厚重,可皇帝仍覺得胸口被貼的滿滿的、熱熱的。
「你叫什麼名字啊?」皇帝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詢問,眸中流露出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溫情。
許長安忍不住心生緊張。面前的父子二人,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如出一轍。也不知道皇帝平時愛不愛照鏡子?
不過,既然說了承志和他長得像,那麼承志的孩子像他一些,應該,也不算太奇怪吧?
只要皇帝不記得,不懷疑,那就不用過多憂慮。
文元不怕生人,認真回答:「我叫文元。許文元。」
皇帝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