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折騰到現在,皇帝還水米未進。早朝之後立刻去蘇家,後恢復記憶、知道當年真相,又匆匆去金藥堂質問。他怒不可遏回宮,哪裡吃得下?好半天才壓下怒火親自起草詔書,卻得知她想假死逃走,當即馬不停蹄地去把人給帶回來。
皇帝淡淡地拂了有福一眼,聲音略緩和了一點:「傳膳吧!」
「是。」
因為有這麼一個小插曲在,皇帝鬆開對許長安的鉗制,自己解下了大氅,隨手扔給侍立一旁的小內侍。
給皇帝準備的膳食豈會讓他久等?他剛吩咐傳膳,不多時就有內監宮人魚貫而入,奉上精緻菜餚。
全程安安靜靜,基本沒有雜音。
許長安覺得自己在這裡極其多餘,可偏生沒有皇帝的吩咐,她又不知該如何自處。唯恐一不小心,就再次觸怒皇帝。
事到如今,她已清楚地認識到:他不是記憶中的承志,他是皇帝,是她得罪不起的人。他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地左右她的人生。
而她已經狠狠惹怒他了。
先前在湘城也好,在京城也罷,甚至是寥寥幾次的進宮,她都不曾像現在這般惶恐無措。這種命運捏在旁人手中,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的一顆心始終半懸著。
皇帝淨了手,看了一眼許長安,只見她眼瞼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冷聲吩咐:「過來,陪朕用膳。」
許長安收起雜亂思緒,點頭,應一聲是,快步走至桌邊。
其實在金藥堂時,她已陪著文元勉強用過一些,此時也沒有食慾,但這會兒皇帝吩咐,她不能不從。
許長安小心落座,慢慢吃著面前的菜餚,至於究竟是什麼滋味,她並不在意。她留心注意著皇帝,好應對他突然下的命令。
皇帝眼眸沉了沉,他腹中飢餓,雖然吃的很快,可動作卻極優雅。
他看得出來,她現在很老實聽話,也沒敢跟他玩心眼。但他心裡並不暢快,反而莫名的煩躁。
所以說,如果不是要利用他,她對他就是這麼個態度?
她只吃眼前的菜餚,對於其他視而不見。
皇帝突然擰眉,「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來人,撤下去!」
旁邊侍立的內監宮人匆忙上前,撤下殘羹冷炙。
許長安暗暗鬆一口氣,在眾人的動作中悄悄站起。
不過她並沒有舒心太久,因為皇帝下一句話就問她:「磨墨會不會?」
「會一點。」許長安既會寫字,肯定也會磨墨。
「過來,替朕磨墨。」
皇帝今日下朝之後,就各種折騰,尚有堆積的公務尚未處理。如今年關將至,還有各地朝賀的摺子。
他批閱之際,許長安就在不遠處磨墨。
她不能站得太近,有窺伺奏摺的嫌疑,可又不能立得太遠。
此時內殿安安靜靜,有福猶豫再三,還是沒問怎麼安置這位娘娘,只遠遠站著,眼觀鼻鼻觀心。
許長安磨墨,前所未有的認真,重複讓她的右臂微微有些發酸。研磨出來的墨已經夠用了,可沒有皇帝的吩咐,她仍不敢停下,只是動作變得極慢極慢。
她很想知道,此時此刻,文元在做什麼。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覺得困了吧?自己不在他身邊,他能不能睡好?半夜會不會踢掉被子?會不會做噩夢?
將手邊一摞奏章批閱完,皇帝眼角餘光掠過一直還在磨墨的人。見她神思不屬,眼神飄忽,他瞧了一眼桌上的沙漏,皺一皺眉:「去洗漱。」
許長安心頭一跳,神色微變,低低應了一聲:「是。」
她今晚突然被帶到宮中,隨身物品一個也沒帶。不過這些顯然並不需要她操心。
一應事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