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心想, 你剛才喝完藥後立馬喝了一杯水啊。但這話只是想想,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拒絕他的一些小要求。她當即斟一杯茶水, 不用他提醒, 直接遞到他唇邊。
皇帝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就著她的手緩緩飲下。
一旁的文元極其認真地問:「爹爹要不要吃蜜餞?以前我喝了藥, 青黛姨姨就給我蜜餞吃。」
皇帝眼神略動了一動,沒說話, 只抬眸含笑看向身側的女子。
在承志的記憶里,也曾給她買過蜜餞。
見他並未拒絕,許長安忖度著多半是同意文元的提議。她想了想:「那我讓人給你拿一些紅棗蜜餞吧, 有補血養氣的功效。」
「也好,你看著來就行。」皇帝笑笑, 極好說話的模樣。
金藥堂附近就有果脯蜜餞鋪子, 過年生意冷清, 但也開著門。許長安吩咐一聲, 立刻有人買了回來。
這紅棗蜜餞做起來頗為容易, 將紅棗去掉核, 鑲嵌上桂圓果肉, 用薑汁、蜂蜜漬了,甘甜可口。
她托著裝有蜜餞的油紙放在皇帝跟前。
可他連手也不抬,只動一動下巴。
許長安明白, 這還是要餵。若在以往,她興許會無奈、不滿,但此刻看他臉色蒼白,身上還能聞到金瘡藥的味道,她的心驀的就軟了。
餵就餵吧,多大點事兒啊?
投餵這樣的小事,許長安做的格外認真,用細小的竹籤扎在蜜餞上,小心遞到他唇邊。
皇帝平時並不愛吃太甜食,可此時大約是心情不錯的緣故,連這做工粗劣的蜜餞,也覺得好吃了。
可惜才吃得五枚,許長安就停手了。
「嗯?」皇帝眉梢輕挑,「你手酸了?」
記得她體力並不是很好。
「沒有啊。」許長安輕聲解釋,「這紅棗蜜餞雖有補血的功效,可也不能多吃,一日吃上枚就差不多了,你要喜歡,剩下的明天再吃。」
「唔,也行。」皇帝只點一點頭,其實單說這蜜餞,他也並沒有多喜歡。
許長安放下蜜餞,再次淨手,起身近前查看他的傷口。
敷了金瘡藥後,裹傷口的細布沒被血漬繼續洇濕,想來是藥起了作用,包紮方式又得當,血暫時被止住了。
這讓她略略放心一些,隨即又低聲問:「痛得厲害嗎?」
她睫羽輕顫,臉上的擔憂之色明顯可見,對皇帝來說,這無異於又是一劑良藥,仿佛有一根鬆軟的羽毛飄落在他心上,帶起陣陣癢意。
他笑一笑:「還能忍。」
言下之意,並非不痛,只是在忍著罷了。
許長安心內暗嘆一聲:「要不要再找個太醫看看?」
她對於金藥堂的金瘡藥還是有信心的,能做御藥的,療效肯定不差。但她畢竟年輕,醫術比不上經驗豐富的老太醫們。
「回宮以後再說吧。」皇帝略一沉吟,他在金藥堂受傷一事若傳將開來,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許長安皺眉:「回宮?」
見她眉心微蹙、神色不虞,皇帝心頭一跳,儘量若無其事地問:「怎麼了?不想回去?」
先時不是說好她願意的麼?
然而下一瞬,就聽到女子擔憂的聲音:「你身上有傷,不宜顛簸。好不容易止了血,萬一路上再流血怎麼辦?」
原來是這麼個緣故。
先前那絲絲緊張幾乎是在頃刻間散去,皇帝唇角微微翹起:「不是有你在嗎?路上小心一些就是了。」
見她眼中有些許不贊同,他又出聲解釋:「明日就恢復早朝了,今天必須得回去。」
聽他說到早朝,許長安沒再出言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