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鄭太后輕笑著摸一摸孫子的腦袋,「好吧好吧。」
皇帝同意許長安照顧文元,不是一句空頭承諾。他真的抱了文元回永華宮,還令在文元身邊伺候的宮女嬤嬤帶著他平時用的東西浩浩蕩蕩往永華宮而去。
外面略微有些涼,許長安一顆心上上下下。
自她醒來以後,皇帝就處處透著古怪。她忍不住去猜測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到得永華宮後,皇帝命人將暖閣收拾出來,而許長安則陪著文元在方桌看畫。
文元一眼認出母親畫的貓,甚是興奮:「喵喵,這是喵喵。」
「對,你還記得喵喵。」許長安含笑點頭。
文元有些得意:「當然,它最喜歡我了,喵嗚。」
暖閣那邊已收拾妥當,皇帝緩緩走了過來,站在文元身後,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它叫喵喵嗎?」
「是啊。」文元瞧了父親一眼,「父皇不知道嗎?」
皇帝搖一搖頭,聲音溫和:「爹爹不知道啊,我還以為它沒有名字呢。」
「有,我取得。」
文元年紀尚小,知道爹爹和父皇都指的是面前之人,而許長安卻心念微動。這是文元進宮以後,皇帝第一次自稱爹爹,還是在文元稱他為父皇的前提下。
說到老家那隻貓,文元興致上來了:「它愛睡懶覺,睡覺的時候就這樣咕嚕咕嚕……」
他鼓了股臉頰,模仿著貓打呼嚕的樣子。
許長安不禁失笑,輕聲問:「那我們文元是怎麼睡的啊?」
文元往母親懷裡一倒,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口中說道:「文元這樣睡。」
他畢竟年紀小,喝了藥後又容易困。才同父母說笑一會兒,就開始打哈欠。
「困了嗎?娘陪你睡覺好不好?」
文元重重點頭:「好。」
暖閣早被布置好,跟壽全宮中一般無二。
文元洗漱好,乖乖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有些委屈的樣子:「我這幾天睡覺前都沒看見娘。」
「娘現在就在這兒呢。」
「我怕我一睡著,娘就不見了。」文元說出自己的擔憂。
許長安心裡微酸:「不會的,娘就在這兒看著你睡呢。」
文元聽話閉上眼睛,過得一會兒,睜開看看,母親果然還在。他重新將眼睛閉上。
如此這般重複兩次,他終是沉沉睡去。
皇帝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卻並未說話。
許長安見他熟睡,幫忙掖好被角,這才起身往外走。
她今天陪伴文元,早超過了一個時辰,恐怕都快有兩個時辰了。但皇帝從頭到尾並未說什麼,只安靜地看著他們,偶爾說一句話,也甚是溫和,渾然沒有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樣子。
許長安心中驚訝越來越重。出暖閣之際,可能是因為在走神的緣故,她腳下踉蹌了一下。立刻便有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後腰。
她剛一站穩,那隻手就又迅速收了回去。
不對,如果是在平時,皇帝肯定會順勢箍住她的腰。
——他素來熱衷於那種事情。
許長安扭頭看向皇帝,見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眉宇鬆弛,眼睛裡蓄著一些笑意。不像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而像是在湘城的那個少年。
此情此景,她不禁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心頭翻滾了多次的那個名字也在頃刻間脫口而出:「承志?」
話一出口,她就心生悔意,不自覺緊張起來。
她記得,皇帝並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然而皇帝並沒有動怒。
皇帝屏息了一瞬,腦海里浮現的是她在暈厥前對沈翊和對承志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