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匆忙穿衣起床,在宮女的服侍下洗漱。她想起一事,輕聲問:「我的東西呢?你們有沒有見到我的東西?一個藍色的荷包、還有一根白玉簪。」
她里外的衣服都不見了,包括隨身戴的荷包和束髮的簪子。
宮女對視一眼,搖一搖頭,齊聲回答:「奴婢不曾見到。」
許長安心內失望,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追問。
說話間,早有人呈上膳食:「請娘娘用膳。」
許長安推拒不得,耐著性子用了一些,便起身想要往壽全宮去。
然而她還未至殿外,就被攔下。
陌生的內監笑得燦爛,口中的話語卻令她心驚:「娘娘莫讓小的為難。」
許長安心裡一沉:「你們什麼意思?」
「皇上的吩咐,讓您安心在這裡等著,不要隨意走動。想要什麼,跟小的們說就是。」
許長安指尖輕顫:不能走動,是要軟禁她嗎?
她聲音極低:「我若非要出去呢?去壽全宮也不行嗎?」
內監們仍是那句:「娘娘莫讓小的為難。」身體卻一動不動,擋在她身前。
許長安籠在袖子裡的手暗暗攥緊,她眼帘低垂,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這裡是皇宮,這是皇帝的授意。
略一思索,她終究還是沒再堅持,而是先回去沉默坐著,視線遙遙落在沙漏上。
或許是盯得太久了,連眼睛都有點發澀。
許長安知道,皇帝不可能就這樣將她軟禁在這永華宮一輩子。因為這是皇帝的住所。可是就算換一間宮室,活動的範圍大一點,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囚禁她的籠子變得稍微大一些罷了。
她不想進宮,一為文元,二為自己。
曾經見過海洋,她實在是不甘心一生都困在池塘中。
可她一時之間,竟想不到有效的脫困之法,這種無法掌控的無力感讓她越發的焦慮不安。
皇帝剛一下朝,奉命等候的太醫院羅掌院就迎了上去。
「怎麼樣?」
羅掌院道:「皇上,臣已細細查看過,這三根銀針,一根淬有劇毒,一根塗有極烈的麻藥,這剩下的一根嘛,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劇毒?麻藥?
皇帝眼神略動了一動:「知道了。」
他伸手接過荷包,放入了袖袋之中。這荷包有些年歲了,只是不知道這三根銀針放進去有多久了。
皇帝信步朝永華宮而去。
剛一進入內殿,就看見她靜坐的側影。
或許是因為過了一夜,而她又已然在他身邊。昨日接二連三重擊下帶來的滔天怒火稍微淡了一些。
皇帝揮手令內監退下,有意放重了腳步。可直到他走近,她才聽到響動,驚醒般站了起來,福身行禮:「皇上。」
視線在她柔頸的紅痕處停留了一瞬,皇帝輕輕「嗯」了一聲:「在做什麼?」
他的語氣要比昨日和緩一點,看不出喜怒,可許長安仍不敢大意,唯恐觸怒他,只輕聲回答:「在想文元。」
皇帝淡淡地道:「文元在太后那裡,自有人照顧。等會兒朕會讓人把他接過來。」
許長安眼睛一亮,繼續道:「我不能去見他嗎?正好我也想拜見太后。」
她自忖這番話說的並無不妥。然而皇帝卻輕嗤一聲,眸色沉沉:「你去見太后幹什麼?」
太后溫柔仁善,極易信人,他怎麼可能放任她與太后相處?焉知她不會利用太后帶了文元逃走?他儘量減少她與文元的見面,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知道她看重文元,就算要逃,也不可能丟下文元。
他已經把她拘在了身邊,怎肯再給她一絲一毫逃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