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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部分 (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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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目十行地默读了张越这奏章上的文字,杨荣几乎同时和金幼孜直起腰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得颇为讶异。他们都知道当初皇帝乐意没事情读读张越的札记,先前也只当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又在策划什么大勾当,谁知道竟是这样的微末小事。一瞬间,心思缜密的杨荣一下子醒悟了过来,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果然是长进了,之前一味求大,如今却明白了凡事该从小处着眼。

如今乃是六月,每晚都是露营,蚊虫自然是从未少过。尽管张越随身携带了特制的驱虫药,却仍然是架不住这层出不穷的小虫。写到一半时,他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拍在了脖子上。随手用袖子撸了一把湿漉漉的额头,他忽然觉得身后好似有人,赶紧转过了头去,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两位若有所思的学士。

由于朱元璋朱棣父子最讨厌的便是文人结党,哪怕是科举得中的士子和考官也不许以师生交结往来,因此杨荣虽说是昔日主考,张越平素也只是以学士称之,但若有相见自是仍执弟子礼。此时站起身行礼之后,他本以为两人会当他不存在,径直进帐去,结果金幼孜却是开口问了一句:“元节,刚刚那篇文章你是预备呈给皇上的?”

此话一出,张越立时醒悟到两人恐怕到了有一会,而且多半是看了一些自己笔下的内容。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十几步远处的彭十三,想起自己曾对他提过要写什么,哪里不知道是这家伙有意放水。念头数转,他便解释道:“皇上如今忙于军务,我不过先记下来,等回到京师之后再呈上去。我既然是兵部武库司郎中,这军器上的事本就该留心的。”

“是该留心,有道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留心本职事是应该的。”杨荣正愁之后几天如何找机会对皇帝提班师的事,灵机一动,便觉得张越这奏章也是一个好机会,遂点点头笑道,“不过也不必等回京,你写好了给我瞧瞧,这几天有机会,我帮你递给皇上。还有,这帐篷内闷热,但毕竟是用药水浸泡过的,你不用天天晚上躲在外头。我和幼孜兄虽说料理机务,但这帐篷里却没有什么可泄露的东西。”

杨荣答应帮忙呈递奏章,张越倒是不奇怪,但后头这句话却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怕朱棣是因为那位皇帝喜怒无常翻手为云覆手雨,可杨荣金幼孜他倒并不是有意避开。只是这两个人经手的机务实在是太过要紧,要是他一个不小心被谁算计了,那时候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否则他就算喜好读书,也不会把读书这种事情放到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正如大多数人料想的那样,当三十万大军抵达阔栾海时,这里果然是一片狼藉,只余下被废弃的蒙古包以及来不及带走的辎重和上百头牛羊马驼。然而,朱棣前两次亲征的时候领教过鞑靼和瓦剌的狡诈,压根不相信阿鲁台真的已经北遁,仍是固执己见地认为这是鞑靼人使诈,于是大军一面驻扎了下来,一面又往四面八方派出了更多的侦骑进行搜索。

然而,朱荣等人带回来的消息却和朱棣的想法大相径庭——三百里之内绝无阿鲁台所部半点踪迹,而几个俘获的牧民更诚惶诚恐地说阿鲁台及其家属已经逃得很远了。面对阿鲁台摆明了不肯正面交锋的态势,朱棣只觉得气急败坏。

“收了那些牲畜,把阿鲁台所弃辎重和那些蒙古包都烧了!”

尽管皇帝尚未明言,但这一日傍晚,班师两个字便在大军之中流传了开来,无论文武都已经料定了这个结果。然而晚间吃饭的时候,数日无所事事的张越却再次被召至御前,起因自然是因为他的那份奏章。和白天的气怒比起来,此时的皇帝只显得有些疲惫,细细问了张越一番便颔首点头道:“回师之后你去和工部军器局以及内监兵仗局商议,就依照你的意思办。阿鲁台既走,朕打算问罪兀良哈,明日就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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