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地盯着自己,便站直了身子。
“刘观不过是一个贪恣小人,只不过仗着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这才无人敢逆其锋。如今非常时刻,我也不必给他什么面子,借着苏州知府之事,不如给他一个下马威。我记得你说过认识几个苏州府士子,还说近来有苏州好些士绅到了南京准备请命么?你设法让他们堵了刘观的家门,借着这个闹一闹,我直接赶了他回京就是,也免得留在南京多一个麻烦。元节,昔日皇爷爷还在的时候,你就立下了诸多大功,便是官居一品也不为过。父皇大封文武,对你却吝于封赏,但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翌日决不会薄待了你。”
“殿下如此说,臣便要无地自容了。”张越轻轻抽回了手,因笑道,“太宗皇帝和殿下对臣都有知遇之恩,又屡次纳臣谏言,使臣能够施展拳脚。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臣并不觉得受到了薄待。如今这关头,臣只能略做些事情,也算是报了殿下几次三番的维护。”
刚刚朱瞻基半是真情流露,半是帝王心术,听到张越如此答复,他更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重重点头说:“好!既如此,外头大事就都交托给你了!此物你拿着,这是皇爷爷当日钦赐给我的九龙佩,但凡有些资历的大臣内监全都认识。有了它,那些人必会对你深信不疑。”
出了皇宫,早早等候在这里的彭十三便迎了上来。上车之后,张越把事情来由略讲述了一遍,就打发彭十三先去守备府以及几家勋贵府上借人。等到彭十三走后,他忍不住拿出那九龙玉佩端详了一番。这九龙玉佩不过半个巴掌大小,选用的是温润细腻的和阗白玉,上头精心雕刻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飞龙,犹为难得的是,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贯穿于所有龙身,瞧着仿佛如同血脉一般。好半晌,将此物重新放进怀里,他的心情也完全平复了下来。
“去小校场大德绸缎庄!”
时近晌午,日头越发毒辣,路上的行人无不往树荫底下躲避,马车中自然更是闷热。眼看快到了小校场,张越便高高跳起了车帘,但只见两边店铺鳞次栉比,酒楼饭庄茶馆之类的多半高朋满座,布行米店之类的铺子也都是生意兴隆,一派太平盛世景象。想到若是京师有变,天下又要白幡遍地哀声震天,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因此在大德绸缎庄门前下车,就只见连招牌带对联全都换了一遍,就连店面也从三间扩成了五间。步入其中,迎出来的伙计也换了人,他正要说话,却只见掌柜一溜小跑抢上前,恭恭敬敬地把他往里头请。
仍是那弯弯曲曲的长廊,仍是那厅堂小院,掀开那斑竹帘进入正中那间屋时,瞧见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他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仿佛是倏忽间回到了多年以前。袁方仍是穿着一件宝蓝色袍子,戴着高头巾子,只是曾经那股萦绕不去的阴寒气息,此时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略一踟蹰,他便快步上了前,在袁方对面坐了下来。
袁方提着茶壶给张越倒了一杯茶,见其仰头一饮而尽,他便笑道:“看你这模样,大约太子殿下是给了你全权来游说我这个过了气的锦衣卫指挥使?来,说说都有什么优厚的条件,殿下应该是看不上如今那批无能之辈,许诺事成之后让我回去重掌锦衣卫,是也不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袁伯伯。”这一上午都是紧赶慢赶,张越只觉得嗓子眼直冒烟,于是索性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干之后才把事情原委都解释了一遍,末了才说,“看来,是袁伯伯之前的谨慎小心打动了太子殿下,再加上刘观的那番风波,反而让他认为你可信。”
“坐在这个位子上,原本就该当如此。”袁方丝毫没有自矜之色,长长吁了一口气后,便点点头道,“如今南京这边的锦衣卫乱成一团,京城那边因为皇上重病,必然自顾不暇,也无心理会其他。只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