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满载而归後,甘蓝开始做起了最後的准备,待所有食材处理完毕,也还不到十点。她决定坐下来看看书,但思绪却总是游离,翻来覆去也没读完一页的内容,於是又去阳台弄弄花草,这才发现「烧白」送自己那盆蟹爪兰开花了。
仙人掌状的茎节上,高扬起恣肆绚丽的桃红色花朵,柔嫩修长的花瓣半遮半露地守护着亮银色的花蕊,正出神凝视着,花蕊间居然影影绰绰地现出一个人影。
甘蓝狠狠甩了甩头,再定神看了,飞也似的去客厅茶几上抓起了手机拨通号码,复又站回阳台上,不一会儿,楼下的身影接起了电话。
「白芷……你是凑巧到了我家楼下还是……」
白芷有些赧色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甘蓝见她在楼下张望,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自家窗台。
「因为很想偷师学艺,就自作主张地提前来了,你不介意吧?」
甘蓝已经两脚把拖鞋踢到了玄关处,左冲右撞地换着鞋:「我下楼去接你!」
其实白芷之所以会早来,只是因为想避开外公外婆的双面夹击而已。
一大早起来,白芷的外婆就拿着庄良送她的什麽枕头在她面前念叨,说因为这枕头自己颈椎也不难受了,睡得踏踏实实。外公一听也赶忙拿着「物证」来附和,指着自己腰间的护腰和腿上的羽绒裤,把古往今来形容孝子贤孙的词一股脑贴在了庄良头上。
「楼上汪奶奶的孙女,跟你一年的,孩子都快生了。」
「一个女娃娃,读书读了这麽多年,也差不多了。」
这双簧听得白芷脑袋里嗡嗡直响,她突然很盼望舅舅能从美国回来搭救她,因为舅舅从不干涉她的私生活,只会认真帮她分析境况、明确地给出建议,而非专断地拿着指挥棒站在她面前。
别人生不生、什麽时候生、生几个,跟她又有什麽关系,如果人生最终只需要生殖、抚养和延续生命来实现价值,那女人嫁一个精|子库、男人娶一副卵巢加子宫不就行了麽。她无法容忍这种人类将自己工具化的价值观,以至於教育堕落成为单纯用於谋职谋生的手段,政治恶化为聚敛和实现个人利益的磁石;体育精神被机械化地改造为金牌生产机器,以满足群体的虚荣;艺术只是某一个主题的呐喊者,摇尾乞怜;食物不过是启动新陈代谢的必需品,即使是饮鸩止渴……
她一路上越想越气,意识到今天和甘蓝还有约,可是为时尚早,又无处可去。想到这里,她停下步子,被自己认为「无处可去」的念头惊住了,再掏出手机一看,刚刚感觉到的震动果然都是庄良的电话和短信,可她却懒怠地不想回覆。漫无目的地,已经游荡到了市中心的春熙路,她突然想给甘蓝挑选一件礼物。
「德国的厨具确实会让人忍不住掏腰包啊。」
甘蓝有些缩手缩脚地接过了重量不轻的礼物,轻声说:「让你破费了。」
白芷并不理她生涩的客套话,开始自顾自地打量起甘蓝住的地方——亮亮堂堂的两室两厅,配上浅色系的家具,给人一种宽敞而温暖的感觉。
「想喝什麽?」见白芷进了自己的书房,甘蓝才想起待客之术。
「茶,可以麽?」白芷探出头,扶着门框问道。
师父给的那套茶具可算派上用场了,甘蓝在心里感激着,伸手在橱柜里取了茶叶罐,抱着臂等待热水壶升温,同时也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甘蓝。」白芷的声音透过墙壁传来。
「在!」甘蓝一紧张,竟不自觉地站成了立正的姿势。
「我有一些问题,你准备好回答了麽?」
「好了!」
中间有片刻的安静,甘蓝往茶壶中注着水,心情像临考前一般忐忑。
「好了,第一个!你为什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