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袖子拼命地擦拭着她的嘴角,想要把那些刺目的腥红都抹去。
“姑娘……”她咳着血摇头,“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蓦然,你怎么那么傻……”我脸上的泪水愈流愈多,“为什么那么傻?”
“我的身上……欠了好多条人命……吕纯……印炎……林妈妈……闲月楼的那些姑娘……”她已经没有摇头的力气了,“好多好多条人命啊……我用的都是同一种毒啊……跟当年毒死凤清宫里所有人的毒一模一样……跟我现在吃的……也一模一样……”
“蓦然……都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
她缓一缓声,再从唇中挤声:“姑……姑娘……蓦然……虽然做过许多错事……却唯独……独没有想过要加害于你……”她的语声已经离人间越来越远,“……你可相信?”
“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在她耳边伏首,泣不成声。
她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微笑,伴着血腥的颜色,如盛开在面容上的彼岸之花。
“姑娘……蓦然死了……你和殿下……便再也不用想着怎么保住我的命了……殿下……”她尽着力转头,“记得……待她好……”
黑暗之中,身边有黑影蹲下:“我记住了……轻姨。”
“轻姨……”蓦然的声音带着淡淡哭腔,轻响在荒林之中,“娘娘……您听到了吗?您的儿子,在叫我……”
“蓦然,不要说话……不要说了……”
“姑娘……”她凄然地笑着,“在蓦然心里……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永远……”
一滴清泪自我的眼角流出,落进了眼前正缓缓闭上的瞳仁。而后一滴,则顺着她已经掩合起的眼皮,悱恻流下,停在安祥的唇角。
“蓦然——”心头一阵一阵地痛着,在延绵几十里的黑暗中盘旋、环绕。
她渐渐冰凉的手,缓缓落下,最后停在身侧腰间,带扯下一个淡青玉色的锦佩,落在我跪着的膝上。那是她一向放在身边,从不轻易示人的腰系。
我颤着手拿起它,握紧在手心里,泣不成声。
风声突起,带着血腥气息的银剑被拔起,祈阳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
“还有人。”他淡淡而戒备地宣布,轻挪一步挡在我身前。
我神思恍恍,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直到有人踩动碎叶的声音响起,停在不远之外。
“轻烟自尽了?”阴森冷寂的声音低低发出,却只是淡淡陈述,不带一丝悲悯。
“是谁指使你们的?”滴血的长剑提起,直指站在黑暗中的两人。
带着森冷的一眼督来:“凭什么告诉你?”说完,走近一步。
祈阳拉我起身,把我推往后:“不要上前。”
我的思绪好似还在游走,只呆呆地任他推着靠在树后。
“不说便是找死。”祈阳抬剑,风声骤起,剑身在夜空中迅刮成剑花,一招之中,在还未有人反应过来时,便有一下倒在血泊之中。
“你……”说话的黑衣男人率先提剑,一剑抵上,交划出一串火花。
另一人,却趁时绕过一旁,捞抱起蓦然已经冰冷僵硬的身躯。
“就算是死人,也要带回去复命。”
“放下她!”我下意识地往前冲去,想要拦住那人的动作。
“别动!”串串火花打起,祈阳的声音冲破空气,倏地抢占我的耳膜。
与些同时,我的脚下,感到了一片滑腻的,带着湿感的软绵。
黑衣装束的两人,却趁着这一瞬间的电光火石,抱着蓦然冰冷而纤细僵硬的,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宜家!”连串的疾呼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