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不說話了，豎起耳朵聽‐‐他希望老太太的嘴裡突然迸出一個他熟悉的字。一個字就行，由一個字就能聯想到一個詞，由一個詞就能聯想到一個句子。
還是聽不懂，老太太古怪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她一直在慢聲慢語地說，有時候好像還動了感情，深深嘆口氣……
朱能很沮喪，他拿出一些錢，塞到她手裡，然後走開了。
這一次，老太太沒給他鞠躬。
朱能去找沙淨。
沙淨的門上貼上了一張畫：《鍾馗捉鬼圖》。穿著紅袍的鐘馗，齜牙咧嘴，雙目怒睜，把一個惡鬼踩在腳下，扭斷了惡鬼的腦袋。
在昏暗的樓道里，這張古怪的畫令人毛骨悚然。
隔壁的房間門上貼著一張《鍾馗醉臥圖》。畫上的鐘馗雙眼半睜，冷冷地看著前方。
還有一戶人家的房門上貼著《鍾馗執劍斬妖圖》。畫上的鐘馗手舞足蹈，舉著一把寶劍，不知道要砍什麼……
朱能明白了，他們也害怕，害怕孫空、老袁和白晶晶回來找他們。這些畫工粗糙的鐘馗像，暴露了他們內心的恐懼。
一見面，沙淨就笑著問：&ldo;找到了?&rdo;
朱能在沙發上坐下，點上支煙，悶悶地說：&ldo;別提了，她說的話我聽不懂。要不你和我一塊去吧?給我當個翻譯。&rdo;
沙淨給他倒了杯水，說：&ldo;我也聽不懂那老太太的話。對了，你找她有什麼事?&rdo;
停了一下，朱能低聲說：&ldo;她可能……是我奶奶。&rdo;
沙淨一口茶差一點噴出來：&ldo;你說什麼?她是你奶奶?這怎麼可能呢，她一個拾破爛的……&rdo;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尷尬地笑了笑，&ldo;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rdo;
&ldo;沒關係。&rdo;朱能有些心不在焉地說。
沙淨問：&ldo;怎麼回事兒?&rdo;
朱能把昨天晚上的遭遇說了一遍。
&ldo;這麼說來……她還真有可能是你奶奶。&rdo;沙淨皺著眉頭說。接著他又小心翼翼地說：&ldo;老袁，是你兄弟?&rdo;
&ldo;很有可能。&rdo;朱能的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沮喪。
沙淨不說話了，氣氛沉悶起來。
默然半晌，朱能問：&ldo;當初讓我來幫忙養猴子，是誰的主意?&rdo;
&ldo;……老袁，他對領導提出來的。&rdo;
朱能面如死灰。
沙淨遞給他一支煙，猶猶豫豫地問：&ldo;問句不該問的話……你和老袁以前是不是有什麼過節?&rdo;
朱能苦笑，說：&ldo;我和他能有什麼過節?以前我們都沒見過面。可能是我爺爺……和老袁奶奶之間有什麼過節。&rdo;
&ldo;哦，很有可能。&rdo;沙淨點點頭。
想了一下，朱能說：&ldo;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找個能聽懂她說話的人。&rdo;
沙淨面露難色，說：&ldo;那老太太說的話挺怪的，好像沒人能懂……&rdo;
朱能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人告訴你謎底，你卻聽不懂，這的確很讓人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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