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邦忍不住问。
“我是我自己。”那人说,“到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什么时候?”萧邦接着问。
“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那人淡淡地说,“萧先生,你心里可能在想,既然我已经出现了,就是线索,以你的手段,可以让我说真话。我知道你的厉害,像我这样的人,即使再来十个,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必须声明一点,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不会再将自己的生命看得那么重。死,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萧邦相信。因为,他多次接触到这人的目光。那目光有时凌厉,有时黯淡,闪忽不定。他正要说话,那人突然打开车门,有些吃力地站在车外的雪地里,扭头对萧邦说:“萧先生,请出来一下。”
萧邦拉开车门,绕过出租车,站到了那人的面前。
萧邦这时才完全看清那人的形体。
他中等身材,大约一米七五左右,头发已有些花白了,杂乱的络腮胡子盘踞在他的脸上,像被狂风刮过的枯草。看不出他的年龄,如果仅从面部皮肤判断,他好像只有三十来岁,但那种隐于眉宇间的苍桑,好像已过六旬。无论怎样,萧邦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英气。虽然,这种英气已慢慢地被他收敛,沉入血液里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是苏浚航。苏浚航比他高大。再高明的易容术,也很难将身材拔高。
那人轻轻地撩起了皱巴巴的棉裤,左腿就露在寒风里。在白雪的映衬下,萧邦清楚地看见,那条腿已有些变形,小腿有些萎缩,上面疤痕累累,有的比铜钱大,有的比铜钱小。
那人将裤腿放下,对萧邦说:“看清了吗?”
“看清楚了。”萧邦说,“老兄的左腿,骨头有些扭曲,严重压迫神经,已经瘸了。”
那人叹了口气,说:“好眼力啊。我有几个开出租的朋友,在喝酒时看到我的伤,以为只是皮外伤呢。他们哪里知道,我在腿受伤后得不到医治,胡乱地用布条包扎,最终,布条将血管和骨组织硬化,粘连为实体,形成肉芽肿,造成行动不便。你可以想像,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天天要开出租车,生活很艰难啊!”
萧邦吸了口“如烟”,将烟斗叼在嘴上,没有说话。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纷纷飘落。“我本来该死啊,可是我为什么要活到现在?萧先生,这个问题你本来想问,为什么不问?”
萧邦叹了口气,说:“像你老兄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愿意讲,我又怎么问得出来?”
“说得好!”那人说,“萧先生,我调查了你很长时间,觉得你可以信任,这才来找你。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洋洋,是我的孩子!”
饶是萧邦镇定自若,也不禁大吃一惊。洋洋是他的孩子?这未免太离奇了!
那人将身体钉在雪地上,抬眼望着碧波涌动的大海,缓缓地说:“也许,你曾猜想,洋洋这个孩子是苏浚航和林海若生的。这种猜测,在苏氏家族中不同程度地存在着。但只有林海若和我知道,洋洋是我们的孩子,也是我惟一的亲人。”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见林海若?”萧邦接过话头,“你既然能够跟踪我而不被我发现,当然知道林海若就在香格里拉饭店。就算你不去见她,约她出来,也不是难事。”
“你又错了。”那人怅然地看着天空。天空万里无云,雪后的晴空和海一样蓝。“林海若虽然为我生下了洋洋,但林海若并不爱我。”
萧邦弄糊涂了。如果他不是很有耐心的人,早就拔腿走了。这个人说话前后没有逻辑,似乎精神有些失常。
那人居然没理会萧邦,神秘地一笑,竟有些痴了。半晌,他才说:“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