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說話!」一直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的羅老師突然站起來,聲音瞬間壓住了教室里的竊竊私語,也蓋過了男同學回答問題的聲音。
「羅老師是怎麼跟你們說的?老師問問題,問你們好不好,你們要說——」
「好——」
「問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要說——」
「知道——」
「老師說話的時候,你們要——」
「噓——」同學們一邊用力地發出氣聲,一邊迅速地舉起右手食指抵在嘴唇前。
就連話說到一半的男同學也毫不遲疑地改口,飛快地融入了節奏,學生們的回答和動作都如此嫻熟整齊,像是經過無數次練習之後的條件反射。
葉圖楠突然意識到,原來,當她詢問學生們是否想要進行辯論,那個異口同聲的「好」,其實根本就不是他們的真實想法,只是反覆規訓帶來的馴服而已。
她居然試圖進行一堂辯論課,想要用短短的40分鐘時間,讓已經習慣於無條件聽從指令的學生們學會表達想法、表達自我。
可是,葉圖楠看著一臉殷切地朝她笑著的羅老師,也沒有辦法把她看作試圖吞噬孩子們天性的邪惡反派。
也許是因為羅老師的學識和經歷有限,不足以讓她意識到思考和表達的重要性,只知道教導學生如何做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又或許是因為沒有了父母在身旁亦步亦趨的管束,孩子們強烈的逆反心理讓羅老師不得不板起面孔,無暇呵護學生的自我與個性。
畢竟,羅老師才是真正將青春年華奉獻給了希望小學的人,葉圖楠作為一個參加戀愛綜藝的嘉賓,沒有任何立場指責辛勤付出的羅老師付出得還不夠完美。
葉圖楠的心裡翻山倒海,一瞬間閃過了太多的念頭,但幾十雙眼睛仍然炯炯地盯著她,帶著懵懂和期待,讓她不得不迅速收拾好心情,重新揚起微笑。
即使是異想天開,但課堂還沒有結束,她還不願意就這樣潦草地放棄。
儘管艱難,葉圖楠還是努力講完了剩下兩道提前準備好的討論題。
吸取了剛才的經驗,葉圖楠不敢再長時間地和一位同學單獨對話,但當她嘗試著引導全班同學一起思考,卻發現,對話集體缺乏了具有針對性的回應和點撥,絲毫沒有效果,只有一陣茫然的沉默。
無奈之下,她只能把學生們的自由發言變成自己的獨幕劇,頂多時不時地問一句「大家覺得對不對」,而同學們總是大聲回答:「對——」
但葉圖楠能聽得出來,回答里的興奮已經慢慢被乏味所取代。
課程只剩最後十分鐘,葉圖楠的手指放在滑鼠上,卻遲遲沒有點下去。
在ppt的最後一頁,還有一道辯論題目。按照原本的計劃,課程的最後一個環節,應該是把全班同學分成正反兩個持方,給大家五分鐘的自由討論時間,然後再進行五分鐘的交替攻辯,應該是一堂課中最有趣、也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依照眼下這個情況,這個環節根本無法開展。葉圖楠挪開了手指,看向放在講台下的塑膠袋,裡面裝著昨天晚上買好的各種小禮物:最後十分鐘,要不,就用來發禮物吧?該努力的她也已經努力過了,至少,給這堂失敗的辯論課留下一個快樂的結尾。
「報告!」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葉圖楠猛地扭過臉,佘嘉樹挺拔的身姿立在門口,夏日的陽光從他的背後傾瀉出一片溫暖的金色。
張可可搖搖晃晃地墊著腳尖試圖越過佘嘉樹的肩膀上看到教室里的情景,岳照琴一隻手扶著張可可防止她摔倒,另一隻手被站在她身後的呂承霖抓著,像雨刷器一樣誇張地朝葉圖楠打招呼。
葉圖楠這才意識到,她的課程開始得晚了,所以其他嘉賓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