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住了那陶罐,不停地念著:&ldo;快些煎好,快些煎好……&rdo;
半個時辰終是過去了,他拿起陶罐,將湯藥倒於一粗麻布上,過濾好的藥汁便緩緩地流入了粗麻布底下的一口瓷碗中。
他端起瓷碗,將其中的藥汁又倒回陶罐中,煮沸,那爐中的火尚是武火,他想著雲研所言,便抬手取出了一些柴火來。
手背陡然一燙,竟是吹起了一個水泡來,他半點不疼,便也不作理會,只直直地盯著火。
火已小了些,可算是文火了?
他一面思忖著,一面又徒手取出了一根柴火來。
這一回手背無事,卻是尾指又被燙出了一個水泡。
他蹲在陶罐前,雙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陶罐,念念有詞地道:&ldo;姜無岐,你要快些好起來,你一定要快些好起來……&rdo;
他素來喜潔,但而今過長的紅衣下擺委地,沾染了塵埃,他卻渾然未覺。
雲研進來時,見得的便是這副模樣,酆如歸容貌甚美,這般的姿態卻令人忽覺他這副皮囊下藏的乃是一個稚童,天真而幼稚。
那道士好與不好,同他對著陶罐念或不念,無一丁點兒干係。
雲研失笑,看了眼湯藥,又道:&ldo;我尚有五個傷患的傷口要做處置,麻煩你再看一會兒湯藥罷。&rdo;
酆如歸仰起首來,喉結分明,隨著他的言語蠕動著:&ldo;我這藥煎得可好?姜無岐用盡便能痊癒了罷?&rdo;
雲研明明與酆如歸一般年紀,此刻卻生出了欲要撫一撫酆如歸的發頂,以作獎勵的心思。
那道士顯然較酆如歸穩重許多,怎會容許酆如歸將他折磨成那副慘狀?這酆如歸天真的皮囊下,包藏的可是殘忍?
雲研不及細思,回道:&ldo;你這藥煎得極好,至於道長,用盡這一副藥怕是痊癒不了,至少得用上五副。&rdo;
&ldo;這樣啊。&rdo;酆如歸頗為失望,須臾後,又自我開解道,&ldo;也是,這般重的傷,決計不可能用上一副藥便能痊癒。&rdo;
雲研又出去了,留下酆如歸,酆如歸自責地心道:我若不將姜無岐的咽喉咬得那般狠,姜無岐便不會躺於病榻了,全數是我的過錯。
愈發濃郁的湯藥味充斥著酆如歸的鼻腔,酆如歸又一次下定決心待姜無岐痊癒,他定要回鬼山去,離姜無岐遠遠的。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雲研看完診,才回到了庖廚中,酆如歸仍舊保持著適才的姿勢,只口中不再念念有詞。
酆如歸面上的神情被白氣遮掩住了,他瞧不清楚,但他卻直覺得酆如歸傷心了。
雲研嘆了口氣道:&ldo;我來看藥罷,公子你陪著道長去罷。&rdo;
他一嘆氣,原本就頹唐著的一張臉更為頹唐了些,襯著他骨瘦如柴的身形,仿若已踏入了鬼門關。
&ldo;嗯,多謝你。&rdo;酆如歸起身出了庖廚去,起初他不緊不緩地走著,但雙足卻不聽使喚,欲要儘快回到姜無岐身邊去。
他掀起帘子,匆匆地進得斗室,又在姜無岐身邊坐了,低聲道:&ldo;讓我抱一下可好?&rdo;
即便流逝了大量的血液,但姜無岐意志驚人,竟已轉醒了,現下不過是在閉目養神,聞言,他張開雙目來,柔聲笑道:&ldo;你要抱便抱罷。&rdo;
酆如歸原以為姜無岐不會答覆,猝然得了應允,不由愕然:&ldo;姜無岐,你醒了?&rdo;
姜無岐點點頭:&ldo;貧道方才醒來。&rdo;
&ldo;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