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摆手,笑笑:“耿老哥,用不着翻案,没准儿老郭定的铁案,会忽地竖起来,化作一面新的红旗!”说完,薛向抬手指天,耿福林霍然色变!
薛向自不会继续和耿福林分说高层的思潮碰撞,只要坚定耿福林信心就好,“耿老哥,家里有没有电话。”
“有,有,你稍等。”
耿福林起身转回客厅,接着便是几声呵斥,把家里的人撵了个精光,又转回房内,“薛老弟,电话线牵不进来,出来打,浩男和你嫂子,都被我打发出去乘凉了。”
“大冬天的,乘哪门子凉。”不过,此刻,薛向也无心指出语病,拿起电话,就摇拨起来。
电话是打去松竹斋的,很快就通了,那边传来的是安在海的声音,嗓音有些沙哑:“喂。”
“二伯,是我。”
“小薛???”
“是我!”
“好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回,你小子把天给戳了窟窿。”安在海语气激烈,“你现在在哪儿呢,从中央到地方,遍地都是你的通缉告示,你小子跑什么,就是出了篓子,跑也解决不了啊,唉,你…。。”
安在海话如急雨,薛向压根儿插不进嘴,忽地,那边传来苍老的声音:“叨叨什么,电话给我。”
未几,听筒里就传来安老爷子的声音:“还好吧?”
“挺好。”
老爷子不问其余,先问安危,薛向心中陡然一暖。
“这回乱子比较大,是出去,还是留下,随你。要出去,我老头子能把你送走;要留下,恐怕就得隐姓埋名。”
“老爷子,事情不到这一步。”
“你恐怕不知道,我刚开会回来,选你下乡的许子干已经被停职检查了。”
这下,薛向彻底被惊着了,许子干是什么人物,那可是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吴系大将,一想到许子干的遭遇,薛向立时想到了薛安远,便急着追问了出来:“那我伯父…。”
“有南老在,再大的风,自然也吹不着他。”
“老爷子,振华首长什么态度?”
薛向知道今后十来年,振华同志的份量特别重,且这位是第一个隐约露出赞同包产到户的重量级首长。
“振华同志主张先稳一稳,大家先议一议,那边几位反应太激烈,最终没有通过。”
薛向听罢,长长舒了口气,只要这位还像前世那般支持,这件事儿就还有转机,“老爷子,我需要您的帮助。”
“说!”
“我写了篇稿子,我这边念给您听,您那边找人记一下,看能不能发出来,实在不行,我…。”
“哪儿那么多废话,念!”
薛向急忙从军大衣内侧掏出一张信纸,纸上写满了蝇头小楷,这正是他等耿福林时,在书房临时写就的。
“自白书,本人薛向,系执政党党员,1977年三月十八日担任靠山屯大队长以来,虽无衣宵食旰、呕心沥血之奋斗,但亦算全心全意,尽心尽力为靠山屯全体社员兴福谋利,我性本鲁钝,才智亦平庸,幸耐靠山屯全体党员奋勇,干部尽心,社员用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历时十一个月有余,总计取得成绩如下:年产粮食…………。。”
“……成就虽不高,功劳亦不大,尚且称不上致富,但我总算是带领靠山屯全体社员甩脱了贫穷的帽子。M主席指示我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解放军学全国人民。在钟主席、党中央英明领导下,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群众运动蓬蓬勃勃开展之际,我带领靠山屯全体社员,从客观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走出了一条新型农业化道路………………。。”
“完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