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回来后已经是深夜,市医院特殊病房的走廊里,分外空旷,除了护士站处亮着微弱的灯光,偶尔人影攒动,一时竟看不到其他人。
阴森森的气息,刺骨冰冷,他的心里一片冰凉。也顾不得一路风尘,只按照霍剑渊的指引,径直往欧阳浅夏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欧阳浅夏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清浅,似是陷入沉睡。另一张床上,霍剑渊和衣而眠,听到他进门,利落的起身。
霍剑淅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也没看他,就坐在病床前面的椅子上,痴痴的看着欧阳浅夏。
她的脸色很苍白,长发略显凌乱的铺呈在枕头上,本是很漂亮的鹅蛋脸,如今竟消瘦的下巴尖尖,看起来有些像瓜子脸了。
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腕,被纱布缠着,他一恸,在他手腕上轻轻地落了个吻。头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再浓烈的情感,也被压抑成了一声呜咽。
“剑淅,出来下,有些话要和你说。”霍剑渊看了他的样子,决定还是把自己才知道的真相告诉他。
霍剑淅常年军旅生涯,锻炼出了他钢铁一般的意志,除了欧阳浅夏,几乎是没有人可以乱他心神。
“什么事都放一放,让我陪陪她。”
“如果这事情就是与她有关呢?你还要放一放吗?”
霍剑淅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就眸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她,然后和霍剑渊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我已经到医院问过了,她前年体检发现了子。宫肌瘤,起初打算保守治疗,看发展情况。
后来她有了身孕,那孩子却是不可能留下来,这也就是你们开始闹别扭的那个*。
情况似乎特别不乐观,前不久她做了一次微创手术,今天上午,她要进行子。宫摘除术,可手术还没开始,她就出来了。我在你家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衣帽间里,割了腕……”
你有没有这样痛过?就像自己的肉身被送进一个巨大的搅拌机,身体一寸寸的被绞碎,巨大的疼痛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剑淅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的薄唇翕合了一下,最终一个音节也没发出,眉宇间隐隐有了颓色。
他发现自己的人生仿佛变成了一卷黑白电影,周遭死寂一片,任世事变迁,任时光沧海伤田,茫茫人海中,却只剩下他一个人,踽踽独行,无伴无友。
人生至此,当真是……了无生趣。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但是我清楚,你们能走到今天不容易。
人生短短几十载的光阴,能和喜欢的人一起,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并不困难,可对我来说却是永远也达不到的心愿。
雪凌走后,我深刻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能相守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霍剑渊语重心长的说出这些话,无疑是希望兄嫂能够破镜重圆,毕竟,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我还是留在这里,可以跑跑腿什么的。”
“不用,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我也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霍剑渊想了想也觉得他们确实需要单独相处,自己这个外人在身边,有些话可能就没办法说。
他点了点头,嘱咐:“那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给我打电话。”
“好。”霍剑淅目送霍剑渊离开后,才回了病房。
许是相爱的人总有心灵感应,即便是他轻手轻脚的,睡梦中的欧阳浅夏依然蹙了蹙眉头,缓缓睁开眼。
俊朗的男子穿着松枝绿的军装,从清浅的灯光中,缓缓而来。欧阳浅夏刚从睡梦中清醒,有些迷迷糊糊,听着走廊里闷闷的脚步声一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