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刮到了他的手了。
明明知道,却不动声色,即便他是公子,她是丫鬟,那也该要避嫌才是。
这等做派,摆明了就是欺她。
“这些铜板,不晓得够不够大娘们开口的。”谢筝哼道。
“这些不够?”陆毓衍这时才把视线落在谢筝身上,见她紧紧抿着唇,似是强压着怒意一般,他收回了摊开的掌心。
谢筝当他要从钱袋里再抓一把铜板,下一瞬就见陆毓衍解下了钱袋子,扬手抛给她。
脑袋还没转过来,只凭着本能伸手一接,沉甸甸的钱袋子落在了谢筝的手心里。
眸色深邃不见底,辨不得其中情绪,连映在其中的影子都隐在了清辉浅光里,陆毓衍道:“你看着给吧。”
掌心沉甸甸的,谢筝估摸着袋子里少说也有小十两银子,在这燕子村里,够农户家中两三年的嚼用了。
她原本就是气不顺抱怨,那十几个铜板,向村妇问些事情是足够了的,哪里想到,陆毓衍把整个钱袋子都给她了。
谢筝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自个儿动手,又从里头取出了六七个铜板,把钱袋子交还给陆毓衍。
陆毓衍没有接。
谢筝干巴巴道:“衍二爷,奴婢手劲小,您这袋子太重了。”
陆毓衍这才把钱袋子收回去,谢筝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寻人说话,一面走,一面数了数手中的铜板。
从罗家往北走,谢筝见一家院子开着门,她瞧了瞧门板。
一位妇人提着锅铲从出来,探头问道:“谁呀?瞧着真眼生。”
谢筝笑着道:“嫂子,我能跟你买几个馒头吗?我们经过村里,干粮不够吃了。”
第二十九章 细密
妇人上下打量谢筝,见她模样端正,不似歹人,且摊开的掌心里放了几个铜板,便道:“哎,家里穷,吃不上白面馒头,只有干菜窝窝,你要不嫌弃,嫂子给你拿几个。”
“窝窝也好,能填饱肚子。”谢筝点头,跟着妇人进了院子,“嫂子,我们东家要去普渡寺,离这里还有多远?”
“也不远,脚程快的,走到天黑也就到了,”妇人道,“你们是外乡来的?不知道京里事情吧?这两个月,好几个寺庙庵堂都死了人了,现在都不敢去拜菩萨了。”
谢筝佯装惊讶:“死了人了?还是好几个?”
“可不是!”妇人连连点头,“之前还是些没什么香火的小寺,昨儿个我男人进京,听说连宁国寺都出事了。普渡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们既然要去,还是当心些,出事的都是独自拜菩萨的,造孽哦!你们记得多几个人,壮壮胆儿也好。”
“谢谢嫂子提醒,我们有五六个人,应当不碍事,”谢筝笑眯眯说,又把话头转到了罗家,“我进来的时候,前头那家吵得厉害,听那动静,家里能砸的好像都给砸了,嫂子,他们家在闹什么呀?”
“你说罗家啊?”妇人不屑地撇了撇嘴,把一包窝窝给了谢筝,道,“那家人也是造孽哦!在闹分家呢!”
谢筝多给了几个铜板,妇人见日头正好,也还不到去林子里给男人送饭的时辰,搬了两把板凳来,道:“罗家人做事实在不够良心厚道。”
虽说是人死如灯灭,好好坏坏都盖棺不提了,但罗家老太委实太过狠心,妇人提起来就连连叹气。
依妇人的说法,她与那个罗妇人是打小一块大的,罗妇人上头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人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要伺候一家人吃饭。
罗妇人嫁出去时,娘家拿了好些聘礼银子,加上罗家本身就有些家底,罗老太给三个儿子讨回来的媳妇也都是附近村里条件不错的,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三天两头妯娌起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