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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2 / 4)

直的李伯伯就讲了出来:“停课闹革命怎么行呢?这样会不会耽误了孩子呀?”就这么一句话,被定为“现行反革命”。现代人不能理解,我们这些过来人回头去想去看当年的那些事,也弄不清白了。那是个特殊的年代,生活着一群特殊的人。他们政治嗅觉极其敏锐。有一星半点儿异味,就能放大数倍、数十甚至数万倍;眼睛异常明亮,而且具有放大、透视功能,仿佛戴着有X光的放大镜、显微镜。例如:某报纸报道某地发现某日用品的商标是“反动标语”,立即全国各地很多人分别发现了很多个类似“反动标语”。李伯伯被剃了个半阴关阳的鬼头,拉着游街,然后就关进“牛棚”。不久,他行为语言出现了异常,“群众专政队”领导认为他装疯卖傻。要么说他认罪态度不端正,组织人批判斗争,要么拳脚加之。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李伯伯“精神分裂”了,而且延误治疗,未能全愈。现在他病情稳定期也恍恍惚惚,喃喃自语,他自己说话小声小气,外人若对他大声说话,他即刻立正、弯腰、低头,一副标准的“认罪”姿式;他自己家人一旦高声,他马上告诫:“小声点儿!”因而他再也没能重返讲台,提前退了休。上个月,李伯母一个没注意,李伯伯自己遛了出去。碰巧他看见一女青年被一骑自行车的毛头小子撞倒在地,而那个小伙子不管不顾,没事人一样,扬长而去。他慌忙停下自己的自行车去扶那个倒在地上的女青年。不料那个女青年赖在地下不起来,还死抓住他的衣裳不松手,说是他把她撞倒了,撞坏了。他极力分辨但声音很小,似乎理屈的样子。那女青年就更咬定不放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指责他。警察过来了,也训斥他。命令他送女青年去看病。他大喊(这次他不是小声了,从此也再不小声了):“冤枉!”。可是,任他怎么喊,没人证明他冤枉。这样,他就必须负责赔偿女青年的损失(衣服撕坏——那可是高级的时装、皮肉破裂伤),总共五百元。他口袋全都掏光也凑不上十元钱,警察把他带到派出所,通知家里拿钱领人。那天,李伯伯不吃不喝,不睡不息,把家里的《字典》、《词典》都翻遍了,左一遍右一遍地翻、查,口中不停地叨念:“怎么没有呢?怎么没有呢?”家里人问他找什么?他说他要查“道”、“道德”、“道理”。第二天,他上新华书店买回《辞海》、《辞源》,又一页一页地右一遍左一遍地翻、查,口中仍然一个劲地嘀咕:“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三夜,最后把那些《字典》、《词典》、《辞典》、《辞海》、《辞源》,一根火柴全点燃了。火烧得很大,若不是李伯母及时发现,全家人奋力扑救,非闹成火灾不可。李伯伯却在一边拍手大笑:“好哇!好哇!没有了好!没有了干净!道德没了!道理没了!道没了!好哇!好……”

就这样,李伯伯这些日子就得经常打针了。

一般情况下,我都主动到李伯伯家去看他,但是也有忘记的时候,就像今天。

此刻我真应该感谢李伯伯——此刻是他拯救我于水火了。

七 天降狂飙 一代斗士红卫兵(一)

1990年4月25日 星期三 天气多云

自中午接到林书梅从大洋彼岸的来信后,她那张《水浒传》中宋江眼里的九天玄女般的“天然妙目,正大仙容”的脸庞就一直在我的眼前晃动。在一九六七年夏,那个可怕的黑色的日子,我们分了手,就没有再见过面,不久,信息也断绝了。这次林书梅是从海外的医学杂志上看到了我的名字,立刻写信过来。

林书梅与我是大学校友,长我四岁,高我二届,原来并不认识,彼此连姓名都不知道。只是有时在学生食堂就餐时照过面,互相打量两眼(在我是因为她相貌出众,她说以前注意我是因为觉得我超拔不群),我们结缘于那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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