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像正常塞外的冬天了,这不像样的天!
——沙钵略向四绕看了看,确定事实如此。
今天天气不大好,这是草原众狼主们的共识。
就在他们达成共识准备收弓随那对雕去的时候,一袭紫衣,玉树临风,飘逸的有点靠不住的长孙副使,忽然开他来突厥之后的先河,第一次主动开口以突厥语与人交谈,而且还是张手向人要东西。
他是对身侧一个正努力开弓的、十一二岁小孩子伸手,并开口,他说:“给我。”
正对付这支弓在兴头上,但他那纯正而微凉的突厥贵族发音,让这个平素里从来很有个性的小孩子很乖的缴了自己的弓。
那并不是一般草原孩子们用以练习的小弓小箭,那是属于沙钵略的亲弟处罗候突利设(主管突厥东方的军事统帅)极为宠爱的儿子——染干的小弓小箭,用纯金打造的,主要是用来好看到根本拉不开、或者拉开了也就是拉断了的黄金小弓和黄金小箭。
长孙副使大人一路都在漫不经心中,忽然决定射雕,借箭的时候只是凭感觉,感觉到身侧有一个凝神用力的人准备发出极有分量的一箭。
哪知接过弓箭不但这分量不对,连触感也极是不对,细看之下,不觉呆了一呆,一旁的染干已朗朗笑道:“北周国的副使大人,我很宝贝这只弓和箭的,连父亲大人都不许碰,还是第一次让别人去用呢,你可绝对绝对不许弄坏它啊!”
随着染干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长孙晟和他手上镂花刻纹煞是宝贝的弓箭上,一时间突厥人与南人的神情调换了过来。
只不过,本来并不准备怎么着含蓄有礼小声笑的突厥人却没笑出声来。
因为长孙晟先笑了,那无声却明显的笑意就像他吹出的箫曲,纯粹到无关一切喜怒哀乐,却比满山黄金或者酷暑的骄阳更耀眼、更慑人心魄,让所有人在一刹那间但觉眼前光芒太盛到失去视物及反应能力。
“好。”长孙晟淡淡的应承染干。
即之,在人们近于呆滞的目注中翻身下马,轻盈优雅的拉开并弯足了那只十足真金的小弓,射出了小弓之上同样十足真金的小箭。
难得的极好的阳光,于是那不太大的金箭反射着太阳的的光,一如夜空里最是惊心动魄的流星般直飞入了云霄。
* *
大草原上,人们的呼吸、自然的风和云、及万物的律动,都停伫在那了一刹那。
清清楚楚,所有人看到了那金色的光点穿过一只停滞空中不能动的巨雕咽喉后,激起雨幕般的血雾,稍稍的变了方向却毫不停顿的继续飞行,又准确的从另一只停滞空中不能动的巨雕咽喉穿过,洒下另一篷血色的雨幕。
然后,长孙晟招了招,那被赋予了神话般生命的金箭流星般再次闪耀了众人双眼的回归长孙晟手中。
“还你。”当两只巨雕临终的凄厉长鸣终于响起,然后枯叶也似自云中跌落尘埃时,长孙晟将绝对完好无缺(小箭上滴血未沾)的真金弓箭递回此时仍不能想起呼吸的染干手中。
呆呆的接过,然后,恍然大悟又恍如隔世的深吸了一口气,染干毫无意义的大叫了一声,即之远远的抛飞了他的宝贝,疯子也似、却快到不可思异的由马上直接扑到长孙晟身上,欢呼起各色自己所知的、与箭有关或者全然无关的神祗的名字,并迭声叫起先生。
人们的呼吸在染干的疯狂中被找回,即之跟随染干的疯狂,齐齐大声的发出各色自己也不知甚么意思的单音节,怪叫着草原上的各路神仙向长孙晟扑去。
那是一种疯狂,疯狂的兴奋。
于是,从那一刻,在悍勇无匹到被称之狼族的塞外突厥人中多了一个来自中原,名唤长孙晟的无尚神祗与信仰。
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