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敦走进帐篷去接风洗尘时,他柔情似水的可贺敦却携着他的手,以不容他拒绝的倩兮巧笑将他及所有突厥显要们引至送自己前来的护亲团之前,以突厥语将其中的正副使宇文神庆、长孙晟细细的介绍给所有突厥族,又以汉语将所有的突厥族介绍给这两个正副使。
这一过程中所有的时间比沙钵略的多了两倍,而且分明是重复了,但一贯没有耐性的突厥贵族们却没有任何人露出毫丝不满。
原因,除了宇文无双远远胜过了他们传说中女神的美丽与高贵外,还因宇文无双在每一个介绍中都是那么轻声细语,却偏偏绝对明晰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那不是人们够静,而是宇文无双的声音里加入了对他们而言同样仿佛神话的功力。
那种功力,属于强者,而突厥人,最尊重的就是强者!
* *
今夜,突厥可汗的牙帐里确定是芙蓉帐暧玉生烟。
尽管塞外的夜的很凉,即使大草原上繁花点点如天上星辰的夏天。
月下的草原,长孙晟遥遥的看宇文无双微笑着走进那座牙账,脑海中翩跹浮过曾与伊人的一幕一幕。
这个天下无双的美人,她不停的对自己期许着所谓天长地久,却在最后轻而易举断定他所谓魔的全然冷情,即之决绝转身,以风情万种的一福表达对所谓不杀之恩的重谢。
一切前缘,就斩断在那风清云淡的一福,多么动人的一福?!
长孙晟的嘴角划出一抹笑的弧度,他忽然很想吹一曲,于是,自怀中拿出一支颜色浅淡到晶莹剔透的紫箫。
——很老很老的紫箫,名字叫做弄玉。
很多年以前,那个叫萧史的少年曾于月下吹起这支紫箫,如怨如泣、如歌如诉、深沉凄婉的箫声征服了秦穆公美丽的公主弄玉。
于是,另一个风清月秀的夜晚,少年和公主吹箫捧笙跨龙乘凤飘仙而去。
仍旧是很美的月下,仍旧是那支千年以前的紫箫,相同逸然的有些飘渺如风的气质之外,千后的少年吹起的箫却已不再确定是否是为某个公主而起。
没有太多的如泣如诉或者如歌如慕,相同的箫,不同的心情。
于是,昔日的《凤求凰》在岁月长河里转为今夜的潺潺《流水》。
流水的模样,澄澈而凉薄,生命的本质里从不停留,于是所有温柔成就残忍。
旷达者,因着流水而解世事,会笑的愈加悠然自得;多情的人们,却因着流水斩不断的缠绵和止不住的脚步而彻底迷失,孩童般泪流满面。
长孙晟不是所谓旷达者,就像他从来也无可多情,所以他不会流泪也不曾怎样的悠然。
很用心的吹着这一曲《流水》,他的嘴角眉梢却仍只是不变的似笑非笑弧度,恍若讥诮,又或者无所谓一切。
他不知道,这箫声传彻了整个的草原。
那一夜,每一座账篷里的聆听者都披衣而起,对着箫声传来的方向久久痴望。
花事 章八 一剑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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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草原的夏天很匆忙,秋天则根本没有。
所以当一路风尘的护亲团到达塞外,并留驻了十余天之后,沙钵略可汉为了让南人们更清楚的知道何为勇士何为武力,决定在送长孙晟一行回国之前,举行一次规模盛大的冬猎。
那次规模盛大的冬猎进行在都斤山北麓,几乎是生长在马背上的突厥族自然是威风畅快的、让南人大大长了见识,而南人们虽自信是周廷中最优秀的,并已竭尽了自己的能力,却仍只是充当了提供突厥人哄笑机会的和平使者。
这些和平使者,甚至包括了护亲团正使汝南郡公上大将军宇文神庆。
但叫沙钵略可汉和他的贵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