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很大的‘右派’帽子,因此,人们虽然同样围着看我,却像是看猴戏一样,只是觉得新鲜奇怪罢了。”只要意识到这种天壤之别,我们就会想到,她面临的这场考验是多么严峻,她面前的历程是多么艰辛!
然而,在这场长达20年的考验中,丁玲终于走过来了,而且是作为胜利者走过来的。尽管这个胜利不免伴着痛苦和眼泪。“我要在几乎没有任何光明的处境里开阔出一条光明的路来”,丁玲曾这样鼓励自己,她完全做到了这一点,以一个勇士的姿态做到了这一点。
这二十年,丁玲是怎样熬过来的,为什么能够熬过来呢?归根结底是她有信念。她始终以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她认为,“一个共产党员应该经得起委屈的考验”。“谁一见我都说这是个大右派、大叛徒。但我在内心始终认为自己还是个共产党员,我要以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她还说,“在那###的日子里,我是饱经磨难。好心人对我说:你死了吧,这日子怎么过?我回答:什么日子我都能过,我是共产党员,我对党不失去希望。我会回来的,党一定会向我伸手的。海枯石烂,希望的火花,永远不灭。”我确信,丁玲正是依靠这坚强的信念才冲破一道道险关的。
我第一次看到丁玲同志,是1938年在延安。那时我在抗大学习,才18岁,正是人们说的“红小鬼”。因为喜欢诗歌,我经常到柯仲平同志那里去,就在那里见到过丁玲,但丁玲同志并不认识我。日本投降后,丁玲同志来到晋察冀,我也只在一位朋友那里遇到过她。直到解放以后,我才与她有些接触。她的作品,我以前断断续续地读过一些,但那时年轻,理解得很粗浅。因此,虽然丁玲同志一向热情地鼓励我,但我却对她缺乏真正深刻的理解,加上年轻,脑子简单,这样,我也参加过作家协会批判她的###,也做过错误的发言。现在回想起来十分抱歉。但是,1957年把她打成“右派”,我在内心中是有怀疑的。因为1955年她已经作为“反党分子”被打倒了,1957年的大鸣大放,她根本没有参加,没有任何言论,这时的批判,只是把老问题又拿出来升了一下级而已。我记得,那时丁玲同志一开始就有不祥的预感,她曾在会上说,我怕把我打成“右派”。结果还真的把她打成了“右派”。以后这颗怀疑的种子在我心里越长越大,老是困扰着我,我曾私下多次问其他同志:“你认为丁玲是反党吗?她什么地方反党呢?”经二十多年,这桩冤案才算结束了,丁玲同志又站到我们面前来了。当我听到她所受的种种磨难,真是万分痛心,肝胆俱裂!但也正是在这样严酷、这样漫长的考验中,使我重新认识了丁玲同志。老实说,如果思想不很坚强,像这样严重的磨难、是会令人怨愤的,是会令人心灰意冷的,是会令人悲观失望甚至信心动摇的,然而,我们的丁玲同志,不单对党毫无怨恨之心,而是更加坚定了对党的信念,在政治上更加成熟了也更加热情奋发了。当她回到党的队伍时,她曾经在文章中热情地喊道:“党啊,母亲,我回来了!”我在第四次文代会上听到她的第一句话,也是“我感谢党!”我可以说,丁玲同志对党的耿耿忠心,她的共产党人的胸怀和风范,强烈地感动了我。从她的言论行动使我进一步认识到:丁玲同志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一个从三十年代以来的血泪与风雨中走过来的真正的无产阶级作家!从丁玲复出到她逝世的几年间,不论在国内或国外,她的全部言行都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这正是丁玲的伟大之处。他决不会像某些人,把永远难以平复的怨恨带入作品中,讽刺,挖苦,谩骂,不仅使自己失去正确的立场,而且影响读者准确地,全面地理解我们人民共和国的现实。
丁玲作为共产党员作家的另一个突出特征,就是她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笑枫同志经过实地调查,生动地再现出丁玲在北大荒的生话情景,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