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只有恰如其分的疏淡禮貌。
手機上陌生號碼在閃動,八成是網約車司機。
「謝謝,我會還你的。」她匆忙接過傘,跑進台階下細密的雨簾。
療養院沒人不知道溫逐青的。
108江婆婆的外孫,又高又帥的單身小伙子,雖然不常來,但每次都能把那些躁動的少女心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面對那些拋媚眼的小姑娘和過於熱情的大姐大嬸,他總是能淡定從容地打招呼,仿佛絲毫不會被冒犯和驚擾到。
這種眼光他應該習慣了。
據說溫逐青在他工作的江大附屬醫院,也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江婆婆腿腳不好,房間就在一樓,走廊盡頭採光最好的一間,比別人多一面窗戶,還是落地窗。
起初為了這間房,溫逐青是要加錢的,後來因為長住優惠,算下來和普通房間差不多。
院裡給了江婆婆不少方便,所以溫逐青空閒的時候,偶爾也會過來義診。
但他實在難有空閒,平時能來看一眼外婆就不錯了。
江婆婆今天氣色挺好,也沒發病,聽護工說試了新衣服,很滿意。
溫逐青聽著外婆喋喋不休,唇畔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弧度,目光卻有些游離和渙散。
江婆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沒什麼。」溫逐青笑了笑,「好像碰見一個舊相識,可能認錯了吧。」
「你呀,腦子裡就只有工作,除了工作還有什麼能上點兒心?」江婆婆慈愛地摸摸他的頭,「外婆都這把年紀了,還能不能讓我看見你成家?」
「當然能。」溫逐青握住外婆的手,一道骨節分明的冷白色,一道如樹皮般枯槁的棕黃色,宿命般地纏在一起。男人低醇的嗓音也夾了絲水汽,唇角卻地彎起來,「外婆身體好,我著什麼急?」
江婆婆眼眶紅了些:「就會哄我。」
溫逐青彎著唇笑。
「樓上劉爺爺的孫女,你什麼時候見見吧,我覺得挺不錯的。」
「嗯,有空再說。」
「等你有空黃花菜都涼了。」
每次話題說到這兒,就不會有結果了。江婆婆只好嘆了嘆,扭頭去看窗外絲霧般的雨簾。
良久,溫逐青聽到老人夢囈般的聲音:「阿青,是不是我耽誤了你啊?」
「外婆您說什麼呢。」溫逐青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您耽誤我什麼了?我現在哪兒不好?」
江婆婆哽了哽聲:「不結婚就不好。」
「行。」終究是他敗下陣來,「結婚。」
「那你見見小劉。」江婆婆跟他撒嬌,「不許沒空。」
溫逐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秒,滿臉無奈和縱容:「好。」
宋棠音不喜歡在雨天見客戶,但這一個月都是陰雨天。
旗袍不能穿得太明亮,和天氣不搭,色彩也不能太沉,容易讓甲方觀感不好,鞋子怕濕,裙擺怕髒,總之下雨天什麼都麻煩。
好在和藍天控股的會議表現不錯,對比其他幾個競標方,她有信心能拿下這次投資。
江婆婆的八十大壽在九月初七,場地和準備工作全都是部隊安排的。
作為烈士遺屬,福利待遇從來沒少過。
那天宋棠音親自給江婆婆送旗袍到酒店,記得江婆婆很喜歡自己的珍珠首飾,她便只帶了那枚青玉琺瑯簪。
到酒店更衣室外面時,半掩的門內有人在說話,她折身去了趟洗手間。
溫逐青是直接從醫院過來的。
幫同事值了個大夜班,請同事代門診,這才空出一個白天的時間。
「讓你不著急,這下好了,人小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