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刻的时间,明思一张脸已经变得比早前更加雪白,她紧紧地握住她手臂,语声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轻微,“帽儿,别说话!”
那一双杏仁般的大眼,此刻乌亮得惊人,也深幽得吓人。眸光很亮,很黑,却似有无数看不见的波光在不停颤动。
帽儿呆住了!
看了明思握在她手臂上的那因用力而有些发白的纤细指节一眼,愣了须臾,才呐呐低声疑惑,“小姐?”
明思的身体好似有些绷紧,神情也僵硬冷白之际。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缓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动作,她蓦地松开手,“可是弄疼你了?”
帽儿摇了摇首,眼里全是疑惑,望了一眼那琴声未歇的园墙,“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明思一瞬间就平静下来了,甚至朝帽儿露出一抹安抚的浅笑,“方才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过去看看,那琴好似弹得不错。”
帽儿还有些纳闷,不过听明思这样一说,也点了点头,“那曲子跟小姐弹得有些像,是挺好听的。不过好像也有些不同,没小姐弹得顺畅。”说着望了那园子一眼,“这园子该是大管事说的那些乐师住的吧。该是在练新曲子吧?”
明思长长的睫毛极快的颤了下,颔首,“想来是的。”
两人说着便朝那园子行去。
帽儿问可要进去,明思道在外面看看就行。若真是人家练曲子,也不好打扰。
院墙上开着扇面的海棠漏窗,高度正好一人。
明思和帽儿走到就近的一个漏窗驻足朝内望去。只见里面或站或坐十数人,皆是老少不一,或者舀着,或者对着不同乐器的男子。看肤色发色,却是胡人汉人皆有。
明思和帽儿在漏窗前停下时,先前的琴声已经停了。
一个乐师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看着那个坐在瑶琴旁的垂首男子皱眉摇头,语气几分呵斥,“这曲子如何能用?王爷贺笀乃是喜事,你这曲子要是奏了,岂不是扰兴!赶紧给我重新备曲!”
那男子垂着首,看不大清模样,只看着那露出的下半截脸,肤色极为蜡黄。穿着一身半新旧的蓝袍,颜色有些黯淡,却很干净。人虽是坐着的,但看得出身量定是不矮,却瘦削得紧。
那管事训了他,他却只垂着首,似未听见一般无动于衷。
管事有些上火,眉头倏地皱紧,脸色黑沉了些,上前一步俯视他,“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一旁一个舀着排笛的胡人乐师见管事发怒,赶紧上前一步赔笑道,“管事大人,景明他不会说话,你放心,他都听见了。赶明儿就重新选支曲子。”
“哑巴?”管事倒是愣住了。他也是刚刚才接手这批乐师的,受了大管事的指派,特地来验验这批乐师的底儿,为王爷贺笀做准备。
管事看了那琴师一眼,不觉眉头皱紧,“怎么哑巴也送来了?库管事这是怎么挑的人?”
“管事大人你息怒,”那胡人乐师接着赔笑,“景明虽是哑巴,可这琴艺是一等一的好。您宽容些时间,容他重新挑曲子,定让您老满意。”
接着,一旁的其他乐师也纷纷蘀那琴师说好话。
管事被一群人捧着,怒气也散了几分,哼了一声,“三日内,若舀不出合适的曲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丢下这句,便一甩袖子走了。
管事走了后,那先前说话的那个胡人乐师走到那琴师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低声宽慰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其他的乐师见管事离开,也都纷纷收拾乐器物什离开了。
偌大的园中空地,很快便只剩那乐师一人。
周遭花木繁茂葱郁,除了那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