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怕天災,做官的盼天災,這是自古以來恆久不變的真理,為什麼,那還不明擺著嗎?歷朝歷代都是,雖然朝廷三令五申要嚴懲貪官,可哪次撥下的賑災錢款,能夠全數落在百姓的身上,多數都進了那些貪官的腰包,就拿現在來說吧,縣鄉兩級截留上級下撥的錢款並不新鮮,更何況在官官相護的封建社會呢?
平陰縣七品正堂盧良也不例外,他管轄的幾個鄉鎮受災嚴重,是朝廷重點救濟對象。
盧良本是濟南太守林忠的一個遠房侄子,家中殷後廣有錢財,祖上留下的基業讓他揮霍幾十個春秋應該不成問題,只是此人天生就是個吝嗇之人,從來都不閒錢多,只進不出,被他的幾個太太&ldo;尊稱&rdo;為鐵公雞。
三十歲之前經商一直未曾大賺過,後來他便瞄上了做官這一行,花些銀兩上下打點,又有濟南府尹林忠的關係,他便堂而皇之的捐來了平陰縣的父母官。
平時搜刮民脂民膏他,總覺的錢財來的太慢,這次朝廷撥下賑災錢糧,盧良和夫人們商議一下,打點好三班六房,勢必要憋著勁狠狠的摟一耙子,他是樂了,平陰縣的萬餘受災黎民,卻更加的苦不堪言。
平陰縣受災最輕的是地勢較高的牛角店鎮,十村到有八村還算完好。
今天,牛角店鎮的大街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熱鬧,除了多了那些三三兩兩結伴從外地逃來的難民外,鎮上的居民基本上沒有過多的影響,洪災帶來的陰霾,只會籠罩在那些無家可歸的人頭頂,在那些奸商眼中流露出則是難得的竊喜。
大災過後,勢必要哄抬物價,趁機賺的盆滿缽滿才是他們的本性。
那些熱騰騰的肉包子,噴香的油條,勁道的刀削麵,不是那些衣衫襤褸,面容憔悴的叫花子可以消費的,他們都向鎮上唯一的粥場而來。
朝廷下撥的糧食被過期的大米和發霉的小麥代替後,雖然有些難以下咽,但每天不多的數量也需要早去才能分到,不然你就餓肚子吧,餓死活該,這就是現實,你不服不行的現實。
李雲拉著面黃肌瘦玉娘踉踉蹌蹌的來到粥棚外面,已經是中午時分,七八天啦,夫妻二人多半都是靠吃些野果野菜度日,大災之年,討飯也無處可去,聽說牛角店鎮有粥場,兩人便想來喝口熱的,可惜他們來晚啦,那些&ldo;健康食品&rdo;已經被哄搶一空,要等到明天才會再次開放。
從雞冠嶺到牛角店鎮的路程本不需這麼多時日,只是兩人的身體都十分虛弱還要尋找食物,一天根本就走不了多少路。
&ldo;還有粥嗎?&rdo;粥棚外面,玉娘怯怯的問了一句。
&ldo;去去去,早幹嘛去了,今天沒有了,明天早點來。&rdo;衙役見又來兩個叫花子,便不耐煩的道。
&ldo;這些叫花子終於打發完了,走,咱們也去吃些酒肉。&rdo;鎮裡的耆老哈哈一笑,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領著幾個衙役,拐彎走進旁邊一個飄香的飯館。
&ldo;小二,給我們來一桌上等的酒席,大人您上座,哈……&rdo;
聽著他們的大笑聲,李雲心頭一陣難過,兩條腿猶如鉛鑄一般,再也邁不開一步。
&ldo;走吧,相公,我們明天再來,餓一天沒事的。&rdo;聽到玉娘在喚他,李雲才從悲涼中醒來。&ldo;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rdo;衝著飯館的方向淒涼的說了兩句,李雲和玉娘相互攙扶著向前面的小巷而去。
腹中飢餓,夫妻二人剛剛轉過小巷便跌坐在旁邊的台階上休息。
心中難過,李雲和玉娘誰都沒有留意,他們身後的小門上書寫的&ldo;周府&rdo;字樣,黑油漆的角門鋥光瓦亮,應該是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