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淮南王府。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李寒衣脚腕上缠着铁链,神色复杂的看着牢房外站着的人。 那是一位如雄狮般的男子,面容刚毅,锐利的眼神不含带一丝杂质,直视李寒衣。 “你,可曾想好?” 虽然李寒衣现在身在牢狱,但能在淮南王府这么跟淮南世子问话的人,自然只有一个。 淮南王,李寒山。 大唐镇国之柱。 面对父亲的质问,李寒衣沉默了。 良久,他缓缓道:“在外面,何尝不是身在牢狱之中? 您觉得呢,父亲?” “混账!” 李寒山一拳砸在了狱栏上,以特殊金属制造而成的坚硬狱栏被生生砸断了一排。 李寒衣从未见过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类型。 但他没有退缩,坚定的眼神直视李寒山。 二人直视良久。 最后,李寒山深吸了口气,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李寒衣只觉得那道背影,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分。 他抿了抿嘴,想叫上一声,但最终却没有叫出声。 有的,只是倔强。 … 当日,扬州城传出消息。 淮南王府奉旨接诏,将世子李寒衣…贬为庶民,发配边疆! … 扬州城城楼。 一位身穿亮银甲胄的少年正听着半跪在地上的下属汇报消息,听着听着,他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弧度。 “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身旁侍立着一位将领,听到少年的话语,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附耳道:“殿下,是否要派人以绝后患?” 少年回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如寒冰般的眼神。 只是被这视线一扫,那将领便浑身发寒,内心颤栗。 “来人,拖下去斩了。” 随着少年淡漠的话语传出,顿时走过来两位魁梧的侍卫,不由分说就要将他拖下城楼。 那将领神色惶恐,生死之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两位兵卫的束缚,跪在了少年的面前。 “殿下饶命!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妄自猜测殿下与长公子的兄弟情谊,以后绝不再犯,还请殿下饶命!” “以后?” 少年回头注视着将领惊恐的眼神,嘴角泛起令人发寒的微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把你贬为庶民,逐出淮南道,你…可有怨气?” 那将领一怔,愣愣的看着少年,从那双冰冷的眸中好像读懂了什么。 正迟疑间,却看到少年的神色逐渐升起一丝不耐,连忙磕头道:“属下毫无怨言!” 少年呵呵一笑,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记得你有个刚刚及冠的儿子对吧? 把他送到军中,相信我,他会有一个好前程的。” 话音刚落,将领只觉得自己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不敢去看。 至少,不能在这里看。 说完那句话之后,少年笑容骤敛,又复归于那个冷漠的神色。 “来人,带下去。” 当城楼内安静下来,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少年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喃喃道。 “哥哥,有来有往,对吧?” 这一日,淮南王府仅剩的唯一一位殿下,大力整肃扬州军营,惩戒了诸多作威作福的将领,一时好评如潮。 … 长安。 在等待张榜的时间里,季牧得到了几个消息,好的和不好的都有。 都是有关扬州城的。 一个是李寒衣终于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了,并且再也不会被抓回去,得偿所愿。 另一个是李寒衣的弟弟整肃扬州军营,清除害群之马。 这原本没什么不对劲。 但放在李寒衣被逐出王府、贬为庶民这个节骨眼,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日在府邸共饮剑南春的时候季牧给李寒衣出了一些提议,在听到假刺兄弟这一个的时候李寒衣眼神一亮。 这既没有什么危险,布置起来也简单,后果还不至死。 再怎么样,他也是淮南王的子嗣,行刺兄弟,顶多算是家丑,天子其实管不到。 后面那个轻飘飘的圣旨就是如此,甚至淮南王压了那么久,圣上也没有说什么。 当然,这也就是淮南王。 换个人脑袋都换好几轮了。 所以季牧这个提议很简单粗暴,甚至漏洞百出,稍微有脑子的人琢磨一下都知道李寒衣不可能真